给旅行者的建议
1993-01-01威廉·萨拉扬
〔美〕威廉·萨拉扬
有一年,我从弗雷斯诺旅行去纽约。临行前,我的叔叔卡罗特地来找我,告诉了我旅行中的诸多危险。
“你上了火车后,叔叔说,要谨慎地找个座位坐下,不要东张西望。”
“好的,先生。”我说。
“火车开动一会儿之后,两个穿铁路制服的人会从过道里走来,查你的车票。别理他们,他们是骗子。”
“我怎么能知道呢?”我面带惊恐地说。
“你会知道的,因为你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是的,先生。”我点点头。
“旅行不到20英里,一个和蔼可亲的年轻男人会来到你身旁,主动给你一支香烟。告诉他你不吸烟,那香烟多半是加了毒品的。”
“好的,先生。”我说。
“在你去餐车的过程中,会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子故意和你撞个满怀,并且几乎把你拥抱住,”老人说,“她将表示十分道歉,且富有诱惑力,你一时冲动就想跟她发展友谊,孩子,驱散你的一时冲动吧,一直走进去就餐。要知道那女子是个妓女。”
“是个什么?”我疑惑不解地问。
“是个妓女!”老人大喊,“进去就餐,要最好的饭菜,如果那个漂亮年轻女子坐在你的那张桌子对面,不要看她的眼睛。如果她对你说什么,你就装成个聋子。”
“好的,先生。”我说。
“装个聋子,这是摆脱的唯一办法。”
“摆脱什么?”我忍不住又问一句。
“摆脱这荒唐可怕的处境,”老人说,“我旅行过。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是的,先生。”我说。
“我们再别说这件事了。”我叔叔说:“没了。我有七个孩子。我的生活充实而且正统,让我们别再想这事了。我有土地、美酒、树木、牛群以及钱财。一个人不可能拥有一切——除了一生的那么几天时间。”
我想了想,点点头。这时,我的耳畔又响起了叔叔的声音:“你从餐车返回到座位的过程中,你会穿过吸烟车厢。在那里,你会看见一场正在进行的纸牌游戏。娱乐者是三个中年男子,手指上戴着看来很贵重的戒指。他们会向你愉快地点头,其中一个还会邀请你参加游戏。这时你要告诉他们,你不会讲英语。”
“好的,先生。”我说。
“就这些。”老人说。
“太感谢您了,”我对叔叔说。
“还有一件事,”老人说:“晚上睡觉时,把兜里的钱拿出来,放进鞋里,再把鞋子放到枕头下面,头不能离开枕头片刻。记住,千万不能睡着。”
“好的,我记下了。”我说。
“就这些。”老人说完便走了。
第二天,我上了火车,横穿美国径直旅行到纽约。
一路上,我发现穿制服的那两个人不是骗子,拿加了毒品的香烟的男人没出现,年轻貌美的女子也没有和我坐在餐车里的那张桌子对面,吸烟车厢里也没有进行中的纸牌游戏。头一天晚上,我小心谨慎地把钱放在鞋里,把鞋子放在枕头下面,头没离开过枕头片刻,还整夜没睡。但是到了第二天晚上,我决定把这一套办法全部抛弃。
转过天来,我主动向另一个青年男子递香烟,那年轻人接住了。在餐车里,我故意坐在一位年轻小姐的对面,而那位小姐只对我微微一笑便埋头用餐了。后来,我在吸烟车厢里发起了一场扑克牌游戏。在火车还远远未到纽约之前,我已经认识了火车上的每个人,人人也认识了我。火车经过俄亥俄州时,我还曾经和接住香烟的那个男子以及去瓦瑟的两位年轻小姐组成了四重唱组,唱起了“沃巴什忧伤曲”。
这次旅行真是愉快极了。
当我从纽约回来时,我的老叔叔卡罗又来走访了我。
“你看起来气色很好,”他说,“你按我的劝告做了吗?”
“是的,先生。”我微笑着说。
老人眺望远方,“很高兴有人从我的经验中得益。”他满意地说。
(阎沛芸摘自《白银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