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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伴我心

1993-01-01查尔斯·库拉特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93年4期
关键词:科斯罗杰野花

〔美〕查尔斯·库拉特

我和摄影师汤姆·科斯洛罗夫坐着汽船,在乔治亚州奥克弗诺基沼泽区摄影,开船的是位当地的老人。我们大清早出发,原以为拍摄一两个钟头便可完工了,可是我们不断看见短吻鳄、苍鹭、白鹭、赤鹭以及开花的水生植物和一丛丛的柏树,而且所见到的越来越美,越来越神秘。

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天气又热又闷,我们都满身大汗,精神疲倦,尤其口渴难当。沼泽里黑色的水太浑浊,无法饮用。

科斯格罗夫深信啤酒对恢复体力有奇效。他自言自语地说:“要是现在有罐啤酒,那该多好呀!”

过了不到一分钟,我们看到前面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们把船速慢下来,靠近它,科斯格罗夫探身舷外,伸手从水里捞出一排六罐啤酒。他打开其中一罐,连喝了几大口,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啤酒罐。“凉一点更好,”他说。

我们其余的人面面相觑。开船的老人说啤酒是从别人的船上掉下去的,科斯格罗夫却一口咬定那是沼泽之神特别送给他的。

我认为这是个例子,说明了旅行在外的人应有轻松乐观的态度、对四周环境的好奇心和敏锐的观察力——以及一些别的,也许是运气。

还有一次,我们在拍摄一个故事片,纪念1776年冬天华盛顿率军艰苦渡过德拉瓦河。我们来到河边他出发的地点,见岸边系着一些旧船,看来和华盛顿当年带领他的散兵游勇渡河所用的船差不多——这正是我们希望找到的画面。可是那天阳光普照,没有冬天的肃杀。我的摄影师伊兹·布列克曼说:“要是下场雪就好了。”

说话间,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天开始下雪了。我对着镜头念旁白的时候,大片大片的雪在我们四周飘落,不久,船上便铺上了一层白雪,伊兹拍了他要拍的镜头。刚刚拍完,雪就停了,以后一个星期都没有再下。

电视台常常有人问我:“你是怎么找到这些画面的?”

“唔,”我会说,“你要有办法。”

其实你只要从窗口向外望,当然,要有点运气。

有一次我们在俄亥俄州一些偏僻的路上找素材,经过一座农庄,前院有两棵橡树,中间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欢迎罗杰回家!”我们前进了几公里后,忽然有人冒出一句:“不知道谁是罗杰?”

我们于是调转车头,回到那里去敲门。

罗杰是个越战中的美国军人,正在回家途中,但不知哪一天才能抵达。罗杰的母亲在厨房烘他爱吃的巧克力蛋糕,他妻子抱着罗杰还没见过的儿子。我们问是否可以让我们拍摄他们一家,主人答应了。

我们在那里不到一个钟头,没有等到罗杰。

那天下午,我在节目制作车里写了一篇简短的故事,让罗杰代表所有从越南回国的军人。主持人华尔特·克朗凯特在“晚间新闻”播出这段故事后,观众反应十分热烈。过了几天,克朗凯特不得不在同一新闻时间中宣布:“顺便报道一下,罗杰已经回到家了。”

另一次我们决定到怀俄明州的夏延市去,我们选择了一条泥路,经过山区到梅迪辛博,预计在晚饭前到达夏延。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去夏延,因为路上繁花似锦,目不暇接:一丛丛的雏菊和野天竺葵充满眼帘,山脚下有一簇簇的山耧斗菜,山坡上是大片大片的红扁萼花。我们越往前走,野花便越灿烂夺目,漫山遍野成千上万的花朵,直铺到天际,是一幅姹紫嫣红的大拼图。

我和伊兹几乎同时问道:“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拍一些影片?”于是我们开工了。没有什么声音可以录的,只有轻风吹过的咝咝声,和偶尔有一只蜜蜂的嗡嗡声。于是我们的录音师拉利·坚涅斯奇到前面去看看还有些什么新奇的镜头。“哇,老哥,”他在远处的一个山丘上大喊,“来看这个!”伊兹和我带着器材跑到他那里,听见他又叫道:“溪边有整片像是蝴蝶花的花!”于是我们又往山下走。我相信那天在去梅迪辛博的一百三十公里路,我们倒走了二三十公里找寻那些点点滴滴的美。

太阳下山的时候,我们已有了两三个小时生动的影片,几十种鲜艳野花的回忆,但还有一个头痛的问题:怎样用文字去形容这些花。那些野花我大部分连名字都不知道。

我曾听说,知识就是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寻。那么,在怀俄明州的偏僻山野,我该到什么地方去找一个可靠的野花专家呢?

我看看地图:梅迪辛博,石河,拉勒密……

拉勒密!那是怀俄明大学的所在地,那里总会有植物系吧!天已经黑了,而明天是假期,可是我们还是开车到拉勒密去。我上床睡觉时,心中肯定在城里某处有个野花专家也在睡觉。

结果发现这位专家的名字叫丹尼斯·耐特。第二天我们一车陌生人来到他家时,他正在院子里烧碎肉饼。

“我们拍了很多种花,”我说,“但是不知道它们叫什么。你能不能看看我们的录像带,告诉我们是些什么花?”

“什么时候?”他问。

“唔——现在可以吗?”我说。

怀俄明大学植物系主任丹尼斯·耐特博士满以为可以跟家人一起休息一天,现在只能以教授的心情叹一口气。

“当然可以,”他说,“先来罐啤酒吧!”

那一天,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我们的摄像车上和我们在一起,反而没有参加他自己的野餐会。

耐特对花的知识像本百科全书。他知识广博,讲解生动有趣。

我在屏幕上定住一格照片。“这像是紫罗兰,”我说。

“蓝亚麻,”他说,“刘易斯亚麻,纪念十九世纪初横越美洲大陆直达西北部太平洋沿岸探险的刘易斯上尉。他在这一带找到这种花,带了一棵回去给杰弗逊总统。印第安人用这种花的茎制造渔丝。”

下一格出来了。“雏菊?”我猜道。

“风仙花,”他说,“大角羊春天吃它。”

“这里,”他继续说,“你猜这是什么?”

“毛莨?”我说。

“对了!”他说,“你猜中了!”他开始有点兴奋。

“景天花。这是一种景天属的植物。生命力很强的小花。你以为它死了,完了,但是下一场雨,它又出来了。”

还有“前胡花,属于荞麦科。”

那天晚上我回到汽车旅馆,写了一篇既优美又资料丰富的稿子,介绍这些野花。看到那个节目的人大概会以为我是博物学家。其实我不是,可是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被我夺走了假期,却偷来了他半生的学问。我相信他那天也得到了很大的乐趣。

到底那天我们为什么会选一条小路前往夏延呢?就在我们最需要野花专家的时候,是谁把丹尼斯·耐特送到我们手上的呢?

我本来想说是全能上帝的恩赐,可是我相信他一定很忙,不会那么有求必应去照顾一个到处猎影的摄影组,给他们大片的野花,还有他们急需的学者。

所以我想,如果我们永远保持轻松乐观的心态,对四周环境充满好奇心,那末我们也许会时时交上好运气,也许。

(李嘉凤摘自〔美〕《读者文摘》1993年1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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