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而行

〔美〕罗纳德·辛克顿　陈光汉

人们准会告诉你:凌空滑翔是一种危险的运动。然而，一旦你从一座悬崖扑入蓝天的怀抱时，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念头也就随风而去了。这种运动——自由自在地盘旋于蓝天——使人体验到了最纯粹的翱翔滋味。这里除了你除了风，还是你和风。

7月的一天，当我驾车直驱纽约北部山区时，根本就没想到危险两字。从山顶放眼望去，当时的气候条件对于滑翔来说可是再好不过了:西北风以每小时15英里的速度在明净的天空中轻抚。眼前是一派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景象。我爬进了滑翔器，张开了上面的滑翔翼，在温煦的阳光中观赏着峡谷的景色。那迷人的长长窄窄的湖泊因传说是上帝留下的指迹而闻名。从高高的天上望去，你差不多真相信是这么回事呢。

当我接近悬崖边际时，一种熟悉的瑟瑟声从树冠传来。这告诉我一股暖气流正腾空而起。这种暖气流是由于地表的地形差异而获得的阳光不一致所形成的上升气流。在一个理想的飞翔天气，你能凭它顺流而上，一直飘忽到云底。我急冲几步弹跳出去。乖乖!这股气流真是冲劲十足，滑翔器的操纵杆竟几乎脱手而去。我还从未尝到过如此直冲云霄的滋味呢。

高度表读数一直上升到4200英尺时，我才感到自己开始在峻岭的上空缓缓而降。突然，另一股疾风扑面而来，把我一下子朝后推去。我拼命摆布着操纵杆，企图恢复平衡。然而无济于事。

现在我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下直坠，陀螺般地团团转。我就要粉身碎骨了!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它——一只红尾隼，在离我左边器翼的6英尺处也在跟我所遭遇的疾风进行着拼搏。这真是不可思议。我想，难道一只隼会因为飞翔的本领过于高超而让自己被这样的疾风攫住?

向下望去，离地面只有300英尺，而我却在继续坠落。下方的树林就像一簇簇可怖的茅丛。我又望了一眼红尾隼，突然，它倾斜着扇动双翼，笔直地俯冲而下。俯冲!它应该向上飞才是啊!红尾隼是在自杀吗?

离地只有200英尺了。一个念头陡然出现在我心头:效法红尾隼!虽然这个决定违背我所知的任何滑翔常识，但此刻我所有的知识已经对眼前的处境无能为力了。我紧随着红尾隼的踪迹，乘风而下。离地不到100英尺了。突然，红尾隼腾空而起。刹那间，我觉得自己一动不动地悬滞在空中，接着，一股汹涌的气流挟裹着滑翔器冉冉升起。我不知所措。虽说我还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的飞行员，却对这种现象至今百思不解。但那是真的:我在上升。我向四周张望，红尾隼却已不知去向了。

着陆后，我坐在草地上回想着刚才九死一生的一幕，心里仍浮现着那只红尾隼。那美丽不可思议的生灵，神奇地出现在我的身旁，引导我莫名其妙地转危为安。

自从那事发生以来已经几年过去了。这期间，我在生活的翱翔中曾多次起起落落。每当我觉得失去了对生活的把握时，我就会举目四望，因为那只红尾隼永远也不会从我的心目中消逝。

(汪学柱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