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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米高空中的死里逃生

1992-01-01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92年5期
关键词:机组人员格斯卡斯

苏 飞

1990年6月10日上午8时30分,英国53-90航班由英国的伯明翰飞往西班牙的马拉加。机上有82位乘客,其中大多数是去旅游观光的。

飞机起飞13分钟后,在17000英尺的高空飞行。

性格开朗的蓝卡斯机长是一位已有11000小时飞行记录的老牌飞行员了。他坐在飞行舱的左侧,在他的右侧是初次与他同航的第一飞行员阿其森,他今年39岁。他们正聚精会神地在航控台的指挥下穿越伦敦西部飞行密集的领空。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机长蓝卡斯身前的玻璃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2×3英尺的大洞,飞机内外气压差旋即将蓝卡斯身体的一部分抛出了窗外。窗外320米/秒的滑流将其上身紧紧贴压在飞机外壳上。客舱门猝然粉碎,砸在阿其森肩膀上,一劈为二的门板将无线电控制台和油门砸得粉碎。蓝卡斯一条腿蹬了一下,全自动飞行仪停止了工作。机身骤然倾斜,斜线直下。

一直站在前部厨房门外的3号服务员尼格尔·奥迪根听到一阵雷鸣般的巨响,他转过身时,恰好看见蓝卡斯正滑出窗外。他纵身跃过收音装置,跨骑在机长座位上,拦腰抓住了机长蓝卡斯的腰部。

奥迪根用力过猛,他似乎觉得胳膊象是脱了臼,自己也要被拉出去似的。“来个人帮忙!”他喊道,但呼呼的风声淹没了他的呼喊声,况且,阿其森此时正忙着操纵并想竭力控制飞机。

在舱内,外面的冷空气与舱内的热气流相遇后凝结而成的白雾一时间弥漫机舱。飞机摇摇欲坠。乘客们惊恐万状。到马拉加打算看望母亲的史蒂芬·杰奎斯想:“上帝啊,完了!”

正在第五排倒茶的领班服务员,37岁的约翰·赫伍德冲进拥挤不堪的飞行舱。看到阿其森正搜寻摸索被破门压在下面的油门时,他把碎片扔到过道里,然后用一只胳膊穿过机长身上的弹跳座位上的护绳,紧紧抓住奥迪根的腰带,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拽住机长蓝卡斯的裤子。

阿其森很快意识到机长即使不掉下去也可能被机外华氏零下7度的低温冻死。别无选择,必须马上降到氧气充足的10000英尺高度。

阿其森一阵酸楚,因为他明白,飞机以370米/秒速度下降,蓝卡斯正遭受着不断的折磨。他不停地呼叫:“Mayday,Mayday,5390呼叫……”

飞机在下降,没有哪一位乘客不显得惊恐不安,大家都目瞪口呆。“完了!”史蒂芬·杰奎斯想。“我还没有来得及留遗嘱,我再也见不到佐登和孩子们了。”

在10000英尺高空上,阿其森拉平了飞机,他希望慢速飞行会对奥迪根和赫伍德救回机长有所帮助。但飞机已近乎失控状态,他们也无法拉回机长。机长的身体由于受到沿机身流动气流的影响而纹丝不动,双臂象链枷一样。阿其森想“没有办法,我们救不了他,他的腰稚骨肯定断了!”飞行舱内其他人都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他的声音盖过了风声:“他死了!”

膀阔腰圆的2号服务员西蒙·罗格斯从厨房走来助奥迪根和赫伍德一臂之力。三个人挤在那里,设法把机长拉回来,但是又一次没结果。

他们设法抬机长的右腿,以便帮阿其森解决一个左操纵台的问题。结果,他的腿一动不动。此时,机组人员面临着艰难的选择:是不是把机长推出去,腾出操纵台?阿其森摇了摇头说:“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现在,尼格尔·奥迪根已精疲力竭。玻璃窗洞口的玻璃象锯齿似地锯着他的右臂神经。就象其他机组人员的装束一样,他只穿了一件无袖衬衫。他那裸露的胳膊被刺骨的气流吹得失去了知觉。此时,呼吸也困难了起来。他大声吼道:“我再也支持不住了!”

赫伍德和罗格斯死死抓住机长双腿的同时,奥迪根松开了手,颓然落坐在座位上。空中小姐苏珊·普瑞斯走了过来。“机长完了!”奥迪根告诉她。“但我们还有工作要做,亲爱的,快点!”普瑞斯强忍住泪水和他们一道走进了客舱。尽管他们显得信心十足,但他们自己也生死未卜。

飞行舱内,罗格斯把自己绑在机长身后的椅子上,身体前倾设法抓住机长蓝卡斯的脚脖子并把他的右腿挪离操纵台。突然,使他感到恐惧的是机长又向前滑去了六英寸。这样,机长半个身躯搭在了玻璃窗外。须臾,飞机左倾改航时,蓝卡斯滑向了侧面窗户,此时,惊魂未定的罗格斯第一次看到了机长的脸部。

机长满脸是血,睁大的双眼青紫肿胀,舌头外吐,面部肌肉在气流中颤动不止。罗格斯肚肠翻腾,猛然转过脸去。

8点42分,降低飞行后9分钟,南安普顿机场的观察员克瑞斯·罗东尔从飞机指挥中心获悉,BACL—11由于气压故障准备在该机场降落。罗东尔立即发出紧急指令,调集了警察、救护车和消防队。

2分钟以后,阿其森用无线电向地面呼叫:“南安普顿,5390呼叫,能听见吗?”罗东尔告诉了阿其森航向和高度。“只是气压故障吗?”

“不,驾驶舱窗户掀飞了,机长的半身还在外面搭着呢!我想,他已经死了!”

马上就要降落了,由于不熟悉机场,又没有助手,阿其森只有很短的时间同乘客讲话,然而他的声音自信而沉稳:“女士们,先生们,我是第一飞行员。请您们一切听从机组人员指挥。”

许多乘客抱成一团,并没有意识到究竟是什么把他们愉快的旅行破坏了,使大家陷入一场恶梦。

普瑞斯、奥迪根、赫伍德正在为紧急着陆做准备。他们给乘客示范如何使用双手抱头(护顶)放在双膝间。乘客效仿了一遍。其间一人反复问:“飞机要坠毁,不是吗?”普瑞斯强装笑脸回答:“不,哪会呢?您瞧,我们不正常水平飞行,一切都很正常吗?”

飞行舱内西蒙·罗格斯突然觉得手中紧抓的机长脚踝开始踢踢腾腾。他以为这是死亡的前奏了。

阿其森关小了油门最后试一下。同时,他十分清楚:着陆过猛会把机长蓝卡斯整个散架;机场的跑道短得不得半点失误,摩擦过猛也会引发火灾。

他望了望前方寻找机场位置,这时他又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窗外机长悬空的身体。“不要考虑,集中精力驾驶飞机。”

三里之外,阿其森报告说:“看到跑道了。”“可以降落。”罗东尔说完就走到窗前观望。飞机上,赫伍德看到树梢后疾驰而去便发令道:“放机架!放机架!请低头!”

大卫感觉到飞机只是颠了一下。对杰奎斯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最平稳的着陆。飞机停了下来,机内吓人的沉寂。倾刻,机组人员迅速有序地疏散乘客。

此时8点55分,离开伯明翰才35分钟。

飞机轮胎停止了转动。消防队员约翰·费克特看到蓝卡斯动了动,抬了抬头,吃了一惊。他急忙爬上梯子,正想扶机长一把,然而几只手迅速地把他拉回了飞机。费克特听到蓝卡斯在嘟哝:“我在哪儿?”

几分钟之后,蓝卡斯很快被救护车送往医院。医生在描述他当时的情况时说:“真难以置信,从死亡线上转了回来。他受了冻伤。右臂和手腕轻微骨折,一个大拇指折断;身体局部肿胀……”

调查表明,此桩近乎机毁人亡的空难是由人为因素造成的。事故发生前30小时左右,BACL-11的玻璃窗被拆换。90个螺栓的型号都不合适,它们都太小,因为玻璃在飞行中承受不了机舱内外压力差,飞机失事在所难免。幸亏机组人员沉着冷静,化险为夷。

经过5个月的精心治疗,蓝卡斯的胳膊神经又全部恢复正常。他又重返飞行生涯。航空驾驶员协会为表扬他精湛的飞行技艺而授予他一枚金牌。全体机组人员也都获得了特别嘉奖。

蓝卡斯死里逃生的经历在飞行史上真是空前绝后。他说:“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雷行摘自《青春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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