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宫廷的邮票

〔香港〕罗肖冰

1870年，匈牙利帝国建立，威尔敦自封一世。1901年，是威尔敦登基后的第31个年头，他年逾古稀，进入了走下坡路的年月，然而后宫三千粉黛犹不知足，还与毗邻侯国交换宫女，夕夕轮流作乐，夜夜醉唱“后庭花”。一次皇家舞会上，他又猎中了年方双十、艳若桃李、能歌善舞的沙丝小姐。但因沙丝小姐曾与骑士画家们结为莫逆之交，行踪隐秘，急得老色鬼如热锅上的蚂蚁迟迟无法下手。

一天，“骑士别墅”内，10多个20来岁的画家围炉团坐，正进行着“鸡尾酒会”。他们是那样地热情、豪放，毫无拘束，这是为欢迎一个自维也纳探亲回来的宫廷画师约·尼特先生而举办的一次聚会。约·尼特是一个体格魁梧，面目清秀的青年人。此时他举杯豪饮，又感慨万千:“这威尔敦的小朝廷，气人的事委实太多了，我们且不谈它，我借花献佛，请诸位再连干这三杯再说……”约·尼特正待起杯再饮，他身后忽然有一双纤细的手伸过来一把抢了酒杯，耳畔只听得一串银铃样的声音:“密斯脱尼特喝得太多了，让我替他干了这一杯吧!”她就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儿沙丝小姐。她举杯一饮而尽，使在座的人都禁不住拍掌喝彩。

时至午夜，大家还在尽欢，一个门卫急急跑进来喊道:“女士们，先生们，不好了!外面皇家大批人马包围了别墅，一个领头的口口声声说，要请沙丝小姐立即进宫。”满座的人都感到非常惊愕，纷纷拔起佩剑，想作殊死一战。只见沙丝拍案而起:“朋友们!不要孤注一掷，沙丝此去，吉凶见机行事，老色鬼最多不过想占有我身体，万不能拥有我灵魂!”此时皇宫总管已至中庭，宣读御旨:“加封沙丝为皇妃。”沙丝仰天长笑，同画家们一一握手拥抱，说声“后会有期”便昂首而去。

深夜，皇家画苑里尼特激动地紧握沙丝的手，说道:“为了欢迎我这个游子归来，不幸您被秘探嗅出芳踪，陷入罗网，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报答您?”沙丝十分感动，睫毛下隐隐露出一丝泪影，她带点伤感地说:“报答的话不用提了，我们之间相识的日子虽不算长，可是，我早已欣赏您的画笔与文章，早已敬佩您的志趣高洁……”尼特见她说得诚恳，便凑近她身前拥她入怀，长长地一吻。这一夜就成为他俩毕生难忘的一夜了。

此后，他俩结为休戚相关、生死与共的密友，画苑不知留下了他俩多少的良辰美景、多少的山盟海誓、尼特以沙丝为模特不知画下了多少称心满意的传神杰作……

他俩的举动再次被皇宫秘探告密:“在爱情上敢与皇爷分庭抗礼的竟是您至尊认为亲信的皇家画师——小白脸尼特。”并偷一幅裸体草图为证据，暴君威尔敦一时气昏了，好久不能开口，接连击碎七八盏宫灯。他要武士将尼特用乱剑刺死。武士突然来到皇家画苑，尼特抓起身边铁画架抵抗，终因寡不敌众，血溅宫廷，慷慨殉情。

“亲爱的，您好吗?”随着一声亲呢悦耳的呼唤，沙丝小姐从御花园跨进画苑，这一瞬间，她先是惊愕但很快得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尼特身中乱剑，体无完肤，右手还紧握铁画架。威尔敦万万没有想到偷汉的“贱人”竟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杀了她，还是留下她?她身上怀着‘皇胎，还是‘野种呢?”威尔敦的心灵第一次那么剧烈地颤抖起来。但最后他懊丧地说:“暂贬冷宫，待分娩后断定血统，再定生死吧!”

然而老皇爷年事已高，又经此致命的打击，只有27天就驾崩了。因无子女继位，沙丝小姐得以成为帝国女皇。

1903年，女皇为了纪念约·尼特，不理皇家及世俗的非议，毅然选出当年尼特为自己作的裸体画像印制成匈牙利帝国发行的第一套邮票。后世称这套邮票为“血溅宫廷的邮票。”

(郭杰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