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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为我修改情书

1989-01-01文延赤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89年7期
关键词:文工团江青舞会

文延赤

1957年,我21岁。那时不懂晚婚晚育,我开始谈恋爱了。

那年,毛泽东和江青去杭州疗养,住刘庄宾馆。老房子,古香古色。浙江省委为毛泽东在大华饭店举行舞会。每逢这种场合,我们卫士值班不值班都要跟着去。我们年轻人都喜欢跳舞。

若是毛泽东一个人去参加舞会,气氛会显得活泼、轻松、奔放。若是江青也跟着参加,舞场便莫名其妙变得拘谨起来。舞伴不论男女都有些紧张,往日那种逗笑声更不会出现。毛泽东背后也跟我们发牢骚:“江青这个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扫兴。”

其实,江青舞跳得很好。大概是她那与生俱来的庄严的笑(她很少有随便的笑)使人望而肃然?或者是她那挑剔的目光常常扫来扫去,使人不能不自省出了什么问题?随便什么人都去邀请她跳舞是不行的,没有人邀请她跳舞也是不行的。我们卫士必须随时留意。

毛泽东伴江青跳了第一场舞。乐曲再起时,毛泽东朝我投来一瞥。我立刻起身,去邀请江青跳,将毛泽东替出来另选舞伴。

可是,江青朝乐队喊话了:“这支曲子不行,换一个。”乐队重新奏乐,江青又说:“不好,这个曲子也不好。”乐队开始紧张,跳舞的人也有些不知所措。总算选好曲子,我们开始跳。

江青舞步从容、庄重,不乏优雅,但是缺少热情。当我们跳舞接近乐队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她忽然停下来,双手堵住耳朵,皱起眉头说:“音乐太刺耳了。你们声音小一些不行?”这样一来,舞会再不可能热烈,变成一种略逞尴尬的恬静。

恬静的气氛容易引出许多小动作。当李连成陪江青跳舞时,我解放出来,认识了一位新舞伴。我们不敢说笑,你看我,我看你,用目光交往。结果,一种全新的感觉便油然而生,我心里开始发热。跳舞休息时,我们坐到一起。再跳时,有了悄悄耳语。说话一旦是悄悄的,情意这种东西便产生出来。我们彼此有了基本了解。这位西子姑娘是浙江省文工团的舞蹈演员。

几天后,在杭州饭店的舞会上,我们又见一次面。这次跳舞,我们彼此留下了通信地址。就是说,我们彼此有意,愿意继续发展关系。我没有留我本人的通信地址,让她把信寄给一中队的王惠。那是我的挚友。再由王惠把信转给我。就这样,我们通信一年多,保密一年多。

这件事能在中南海保密一年多已属不易。后来,事情终于公开。并且马上传到毛泽东和江青耳中。

有一天,我值副班。为江青送早饭时,她忽然问:“小田,听说你在文工团有个女朋友?”我羞红了脸,点头默认。江青吃两口饭,又问:“是跳舞跳上的?”我轻轻“嗯”一声。江青说:“人怎么样?下次去杭州带来看看么,我可以帮助你参谋参谋。”

既然事情已经公开,我便采取主动。再值正班时,我把女演员的来信都拿给毛泽东看,并且汇报了认识和交往的经过。毛泽东望着我,象父亲看儿子一样,忽然点着头发出慨叹:“长大了,真快呀,你已经成了大人了?”

接着,毛泽东便拿起女演员的来信看,一边看一边改错别字,有的错别字还要先问问我看出没看出?正确的应该怎么写?看到最后几封信,毛泽东停顿一下:“这已经是情书了么,还要让我看?”

我说:“我是在毛主席身边长大的,还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主席知道?”

毛泽东显出老人那种慈祥的笑,把女演员的来信都看完了。然后,我又把自己刚写好的回信交给他,请他帮忙修改。毛泽东笑出声:“哈哈,让我帮你写情书?这不是骗人家吗?我只能给你改错别字。”

以后,我再写情书,都要先请毛泽东修改,然后再抄好寄走。信中还要指出女演员来信中的错别字和病句。女演员下次再来信便惊讶感慨:“你进步真快,想不到会有这么高文化程度……”

1959年,我随毛泽东、江青又来到杭州。刘庄宾馆正改建,这次住在王庄。我与女演员在西湖幽会几次,便将她带来王庄,去见毛泽东。那次见面轻松愉快,笑声不断。见面之后,我在自己房间为女演员做了挂面汤,请她吃。趁机溜到毛泽东那里,悄悄问:“主席,你看她怎么样?”

毛泽东微笑点头:“温柔聪明,是个好孩子。”

“那么,我们可以确定关系吗?”

毛泽东又点点头:“我赞成。”

我跑回宿舍,女演员已经吃完挂面汤。我又领她去见江青。

江青正巧带着几名工作人员走出小院,我们迎上去。我向江青介绍了女朋友。女演员显出拘束腼腆,回答了江青问话。因为在舞会上已经认识了那些工作人员,便退到一边和工作人员聊天。江青身边就只剩了我。

“你们挺好了吗?”江青从侧面观察女演员,小声问我。

“嗯,挺好了。”

“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江青一边打量一边评价,“不过,没有神。是木美人。”

我有些尴尬,没有讲出话。

江青收回目光望着我,稍停一停,忽然说:“多了解了解,可不要上当啊。”

我一怔,脑子接着便翻腾着乱了起来。因为我确实疑心她长得太漂亮,追她的男人肯定不会少。

我背着女演员到文工团了解她的情况。团里有个弹琵琶的女孩子,和女演员是老乡,也是好朋友。她为好朋友说了许多揭短的话:娇气、爱打扮不爱学习、缺少思想。曾经去上影厂学习,指导老师是位男演员,至今还有来往……

我吃醋了,开始追问女演员。无论她怎样解释我也无法释疑。便严格限制她与男人交往。我说我会随时向文工团了解她的表现。我也确实这样做了。女演员很愤怒,说我自私,蛮横,不懂感情。我说:“你就得听我的!”

她哭了,转身而去。我们之间出现了裂痕。

那时,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我们接触机会很少,就是我随毛泽东到了杭州,见面也难。这样,互相埋怨就更多些。而江青关于“木美人”的评说,也深深嵌入脑中,再也除不去。

50年代,毛泽东每年都要去杭州住一段时间,有时能住两三个月。由于我的吃醋,我与女演员的关系不但没有继续向前发展,反而倒退了。到60年初,已经相当紧张。

1960年初,我又跟随毛泽东来到杭州。毛泽东关心地问:“见你的女朋友了吗?”我低下头说:“没见。”毛泽东问:“闹矛盾了?”我说:“还没抽出时间。”毛泽东说:“我马上要睡觉了。我睡觉后你没事,把她接来好好谈谈,要珍惜已经建立起的感情。”

我动心了。待毛泽东入睡后,我从警卫处要辆汽车到文工团把女演员接来住地。可是,领导认为我是擅离职守。按纪律规定,值正班时间不能离开,但这次是毛泽东批准的呀!当时我不愿把责任推到主席身上,便闷头不响听了两天批评。心里很窝火。没处发泄就都发泄到女演员身上。女演员对我的莫名之火不了解,就跟我吵起来。于是,我又认为她不灵活,不善解人意,不体谅人,确实是个“木美人”。我们的关系更紧张了。

回到北京,女演员来了一封信,说我对她感情要求太苛刻。其中有句话:“你这个人太自私了,从来不会为别人想一点。”

我的自尊心受了伤害。毛泽东和江青也不曾这样说过我啊!我写了回信,其中有这样的话:“你认为我太自私,这不好那也不好,如果不合适就算了。”

我把她的来信和我的回信一起交毛泽东看。毛泽东看过后,批评我封建,大男子主义,是有些太自私。末了又劝道:“信不要发了。过几天我们还要去杭州,到杭州见面谈谈再说。”

就在这时,浙江文工团那位弹琵琶的女孩子又来信揭发她的“好朋友”同上海的男演员仍有接触。我便认定女演员感情不专一。愤怒之下,没有听毛泽东的话,把那封绝情信发走了。

过了“五·一”节,我们果然又到了杭州。仍然住在王庄。毛泽东劝我和女演员见面,我不肯见。毛泽东便叫我跟他一道去跳舞。我明白一跳舞必然会见到那位女演员,便推说身体不舒服,没有去。

毛泽东在跳舞时专门和那位女演员跳了几次,借机劝她和我见见面。女演员正在又气又伤心,坚决不肯主动来见我,就这样,我们的关系彻底破裂了。

我家里生活困难,很看重钱物。既然关系断了,我就想起送女演员的手表和衣料。我去找浙江省公安厅警卫处的同志,请他们帮忙把东西要回来。

警卫处的同志受人之托,就在舞会上对女演员说了。女演员又在跳舞时告诉了毛泽东,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毛泽东很为身边人办的事难堪,回来就批评我。他还是希望我们和好。

“你们应该好好谈谈,东西不要忙着要么,先想想自己是不是有错?中间是不是有误会?”

我说:“我不是为哪一件具体事,我们是思想性格不合。”

毛泽东皱起眉头吸烟,片刻才说:“就算不能和好了,那些东西还要他干什么呀?你不要要么。一个小伙子,跟人家好了一场,已经送给人家了又往回要,这不好么,不合适么!”

我低头不语。回到自己房间,左思右想,舍不得表和衣物。我便背着毛泽东,托人把东西要了回来。而我与那位女演员,始终再未见面。

失恋这段期间,摄影组的胡秀云对我很关心,她也认识那位女演员,并且我们三个人也合过影。胡秀云过去对我就很好很关心,当我和女演员断绝关系后,胡秀云常来劝慰我,我们的感情很快便建立发展起来。

胡秀云跟随毛泽东的时间也不短了,毛泽东曾表扬过她喜爱学习。我和胡秀云好了,毛泽东也挺高兴,只是敲打我几句:“要吸取教训,在爱情问题上不能太自私。要尊重对方,凡事多为对方想想,这样才能真正建立起感情。”

我与胡秀云结婚时,毛泽东送我们五百元钱,又送我们俩去人民大学预科学习,这些都是后话了。

(曹山摘自《中国法制文学》)

图许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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