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诗篇
1988-11-01
青尼只有半截身子，却充满乐观、自信与勇气，年青人，即使我们的生活有烦恼，又算得了什么?!
肯尼是一位美国少年。他生下来就是一个下肢畸形的婴儿，在医生的劝导下，父母亲只好同意将他的两腿截去。手术中，又发现了截断的部位有癌变组织。经过再一次的手术，小肯尼只剩下了腹部以上的“半个人”，连直接从腿上装义肢都不可能了。这时，他还只有一岁半。摆在他面前的，将是一条怎样艰难的人生道路啊!
第一次和肯尼见面
我第一次看到肯尼，是在他的家乡阿里魁巴镇。当时，已经十岁的肯尼正在家门前的碎石子路上站着。说是站着，不如说是正经八百地坐着。而他身体的下半部，好象被埋进地底下似的。不远处，肯尼的母亲正在和邻居们聊天。
最初，面对一个只有上半身的少年，我实在有点不知所措。我蹲下来和小肯尼握手。我向他说“哈罗”的时候非常激动。肯尼却很镇静地和我握手，并且抬起头来对我微微一笑。
“妈妈，我招待她上去好吗?”
他边说边带我上楼。只见他左手、右手，左手、右手，一步步配合得很好，顺利地上了楼梯。到了门边，我正想伸手帮他开门的时候，他动作比我更敏捷，以左手撑地，右手拉门把，一下子就先溜了进去。
“请这里坐。”
肯尼一点都没有显出怯懦的神情，我从没有见过这样勇敢可爱的孩子。我尽量自然地和他谈起来。
接着，我又和肯尼的母亲攀谈。肯尼坐在地板上，一会儿听我们讲话，一会儿爬上母亲坐的沙发，一会儿又跳到地板上，没几分钟又到桌上拿玩具……
突然，肯尼不见了。原来他跑到厨房的流理台上喝水去了。
看着那几乎比他的身体高两倍的流理台，我不禁向他母亲问道:“他自己上流理台吗?”
“是呀，肯尼什么都会，和普通的十岁孩子一样调皮捣蛋。换了别的孩子，应该是残疾儿童。但是他不是，他什么事都自己来，我们也从未把他当残疾儿童看待。”
这时，肯尼说:“我想去找安琪拉玩。”
说着，他两只手按着滑板，坐上去，飞也似地溜跑了，
在见面后的这么短短的时间里，我已经完全忘记了他是没有腿的残疾儿童，也越发想了解有关肯尼的故事。
自己的事自己做
肯尼现在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自己动手，连洗澡也能小心而不至于滑倒。这些锻炼过程，父母亲可费了不少苦心。一开始母亲眼看着失去双腿的儿子还那么小，什么事都让他自己来，心里总是不忍，很自然地顺手帮他做这做那。肯尼的父亲却不这样。他一再劝她说:“为了让肯尼能独立，什么事都能做，你一定要克制自己，有耐心地在一旁观看，绝对不能帮助做任何事。”
一次，吃中午饭的时候，母亲抱起肯尼，又想喂他，但却被父亲阻止了。过了一会，肯尼便等得不耐烦了，抓起烤马铃薯吃了起来。但大部分都掉在盘子里面了。
父亲摸着肯尼的头说:“你看!你可以学呀!”说着笑了起来。
从那一天开始，母亲再也不随便帮肯尼做任何事，除非真正需要。她一再警告自己“凡事让他先有失败的经验才会记得”。
在父母的“逼迫”下，小肯尼开始学做各种事情。几年以后，他已经可以利用双手到处走了。象鸭子一样摇摆着，连父亲的汽车他都可以一个人上去。有时背个背包就可以自己外出，偶尔还和附近的朋友去离家稍通的小丘野餐。回来时，肯尼还会摘一把蒲公英，高高兴兴地送给母亲呢!
但是肯尼有件麻烦事:那是因为肾脏不好，排尿不能控制，必需包尿片。小时候当然由父母亲为他替换，现在都是他自己来。他说他长大了太重，会把母亲累坏。
有时候，肯尼还喜欢背个照像机，从脖子垂到地面，然后跑到附近的公园去玩，专找那些十五、六岁坐在草坪上起劲聊天的女孩子。他一点都不怕生，交朋友是他最拿手的。他会走近某个女孩子身边说:
“你的眼睛长得很漂亮，我帮你照张像好吗?”
女孩子马上回答:
“真的，太好了!照漂亮点。”
肯尼马上摆好架式，照好了还向女孩子道谢。
最喜欢的学科
为了上学，肯尼每天都起得很早，因为他必须花比别人多好几倍的时间准备。
肯尼所在的学校，是一所专为身体或精神有残疾的儿童开设的。肯尼智能正常，各科的考试成绩一直都是100分。但他最喜欢的还是体育课。因为上体操课或是游泳，就可以把义肢拿掉。对于肯尼来说，义肢是最讨厌的东西。他的体重只有十五公斤，而义肢就有六公斤重。又因为腿根部位整个切掉了，装义肢时必须装一个假胴体在身上。这样的装备，使肯尼动不了。一拿掉义肢，肯尼就可以无所畏惧地自由行动了。在每次上跳床课时，肯尼用两只手飞快地攀登上去。比常人用腿还要快很多。还有那很高的架梯，他也能一下子爬上去，利用两只手荡秋千，看起来，很可怕。但是他脸上却充满着快乐，真是拿他没办法。
在班上，肯尼最活泼，虽然没有腿，但是他的体力比任何一个同学都好。他又很好胜，凡事都要挑战，这也许就是使他身体强壮的一个原因。
做工
肯尼最爱吃薯条。一有零用钱，马上买薯条吃。因此，想吃薯条的时候他就会说:
“去找找看，有什么工可以做?”
他多半去琼斯家。那家经常要人洗车子、割草什么的。
“今天要不要洗车子?”
“不，昨天才刚刚洗。对了，前边的杂草帮我割一割吧!”
“好吧，我去割草。”
刚开始干还很认真，但他毕竟是刚十岁的孩子。
“喂，肯尼，你在干什么?”当琼斯从窗口探出头来的时候，常常看不到肯尼的影子。原来肯尼正在和钻出地面的蚯蚓玩耍，不然就是顺着一群蚂蚁的行列，找蚂蚁捣蛋。说是割草不如说是割草游戏来得恰当。
“琼斯阿姨，割好了。”
“辛苦你了，谢谢。”
于是，肯尼得到了50分钱的工钱。
可贵的幻想
肯尼对于将来也有美丽的梦想。
“肯尼，你将来长大了想做什么?”
嗯……干什么好呢?以前刚有照像机的时候想当摄影师，但是底片用得太凶，放弃了。当总统也可以，有很多钱可以给穷人，当音乐家也不错，很帅气……
母亲偶尔会开肯尼的玩笑说:“肯尼，什么时候结了婚，赶快离开这个家，我不想再照顾你了。”
“不，我不结婚，女孩子都是笨蛋。”肯尼说完，就笑着溜走了。
可没过一会儿，他又转了回来，很神秘地说:“我呀，长大了要当旅行车的司机，开那一种六个门的车，我把孩子们放在最后边，妈妈帮我照顾，我和我的太太去约会。”
“哦……”
刚才说不结婚的，一下子就变了，肯尼的脑海里一定编织了很多未来的美梦。
谢谢你，肯尼!
我从肯尼的故事中联想到很多事情，譬如:什么是生命?什么是幸福?对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这些问题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
采访中，我清楚地记得阿里魁巴镇的人这样说过:
“我们不管有什么烦恼，只要看到肯尼，所有的烦恼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肯尼那健康的心态和咬紧牙关撑拐杖的身影，最令人怀念!他的事迹不仅对残疾人是种激励，同时也启示健全的人更加热爱生命。肯尼实在给了我太多太多珍贵的回忆。我心中不停地说:
“谢谢你，肯尼!”
(秀芳缩写自华厦出版社《生命的诗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