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对坐而语
1988-07-15如一
读书 1988年2期
如 一
散文之属,是置于床榻间作卧读的——至少我是如此。
于是,常于一日劳顿之后的倦怠中得些乐趣。
“总是珍惜你是人。你是过去,你是现在,你是未来。你是你。
总是爱生命。也许生命如黑夜,你摸索着,摸索着,也许当你看到那光的刹那,也抓到另一个黑暗。
如那刹那到来,亲朋将哭泣。但你微笑着、为什么要哭呢?我又不要求你们树立墓碑?
于是,微笑着的你就再入浑沌。”
此段出自《芝加哥的毕加索》,作者许达然。读到这些字句,我却浑然忘却这位先生远在海峡那一边,而似乎在与我对坐而语了。
谈自然,谈人生,以及社会、历史、生命,等等,凡涉笔之处,皆是古老而又常见的话题,作者似悠然超乎于界外,而又沛然倾纯情于其中,融庄严的沉思于娴雅灵动的文字,化深刻的哲理于一片诗意的朦胧,读之令人憬然若有所悟,而欲道其详,却又不能了。
尝听人言,诗之深,贵在诗眼;律之于散文,亦复如是。不知是否真有一日拈断数须的苦吟者在为造文而寻眼,总是凡使人可读出眼之文,却尽是矫揉造作,无病呻吟,俗气满纸了。
不敢论散文当如何做,止窃思,凡一片情绪,一点心迹,一星思想的火花,笔之于纸,若为韵体(固非纯粹之韵),便是诗了;若为无韵(亦非纯粹之无韵),便是散文了。此乃真也,纯也,而学养功力亦自在其中,又何苦求于眼(或曰寄托,曰寓意)而自陷呢?
此言或谬,仍请读许先生达然的散文:
人生是有着诗的一面的,为什么大多数的人只为了一点名利而埋葬这属于诗的一面的生命呢?你如果要自自然然地过你的生命就自自然然地做你自己吧!苦闷时,不妨写上你的絮语。也许你看得懂你的絮语,也许你看不懂,但那是没有关系的,至少你可以感觉到诗的一面的生命。
(《芝加哥的毕加索》许达然著,广西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七年八月第一版,1.2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