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电影一瞥

〔日〕林静

下边介绍几部台湾近年来轰动一时的影片:

《儿子的大玩偶》

这是一部电影连续剧，由被誉为台湾乡土文学旗手的黄春明的三部短篇小说改编而成。本片由国营电影公司中央电影公司制作。公司有意培养新秀，把三集都交给了35岁左右的青年人来导演。第一集《儿子的大玩偶》，由侯孝贤执导，第二集《小琪的那顶帽子》由曹壮祥执导，第三集《苹果的滋味》由万仁执导。摄影是名闻遐迩的陈坤厚。脚本的改编则是一位比他们还年轻的作者吴念真。几位青年导演在众人的协助下发挥了自己的艺术才华，拍出了颇有深度的影片。

第一集《儿子的大玩偶》描写的是居住在竹崎这个城市里的一对年轻夫妻的故事。婚后夫妻俩过着清贫的生活，一天，丈夫在日本的杂志上得知“三明治人”(指在身体的前后挂广告的人。——译注:)这种职业，于是，他当上了电影院的“三明治人”。不久，妻子生下了小孩。后来，当了父亲的他又找到一个挣钱较多的工作。当他卸下“三明治人”的打扮时，自己的儿子竟认不出亲生父亲的相貌，只是一个劲地啼哭。

第二集《小琪的那顶帽子》叙述了二位青年在海边村镇卖压力锅的遭遇。压力锅没销路。“需2个小时的菜10分钟就能做好!为啥要那么快做好呢?”，影片中的老汉不解地问。一个年轻人急着把压力锅推销出去，便用锅煮东西给大家作示范。不料发生意外，压力锅爆炸了，年轻人受了重伤。另一个青年给受伤者戴上一顶帽子，遮掩住难看的伤口。这是一顶不寻常的帽子，它寄托着一位漂亮的少女对在异乡谋生的恋人的思念。

第三集《苹果的滋味》是一部尖刻的讽刺剧。一位台北工人被美军的军车压死了。妻子看到死去的丈夫失声恸哭、悲痛欲绝。她虽然领到了一大笔抚恤金，但她失去的难道是用金钱可以换来的吗?!

影片中的语言，第一集的全部，第三集的一半左右配台湾话。第三集家庭中孩子们的对话都用北京话，父亲还能勉强说上几句北京话，母亲却是“北京话盲”。影片在语言上下功夫，真实地反映了台湾人复杂的生活。

《小毕的故事》

原作者是年轻女作家朱天文。本片在1983年台湾电影“金马奖”上，获得最佳原著剧本奖、最佳导演奖、最佳改编剧本奖，名噪台湾影坛。与以前的台湾电影不同，它不论在主题或是表现手法方面都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语言上，既使用北京话，也使用台湾话，一改过去电影北京话一边倒的状况，富于写实味。

小毕的母亲在工厂干活时，与上司——一个有妻之夫发生关系生下小毕。小毕6岁的时候，她带着小毕又和一个比她年长很多的外省人结婚。小毕从小失去父爱，顽皮淘气，不听家人的话，这使母亲非常难过，觉得对不起丈夫。一次，因小毕偷盗，丈夫责怪了几句，就导致小毕的母亲自杀身亡。对小毕来说母亲是一个难以理解的人，父亲又是一个不幸的人。主人公小毕在人生的旅途中饱尝家庭不幸带来的苦楚，逐渐成长起来。影片在青年小毕身上着墨不多，有些刻板，但对少年小毕的刻画却非常细微、维妙维肖。

影片导演是陈坤厚，编剧本是侯孝贤，他俩已合作拍摄了几部影片，手法淡泊、自然，尤其擅长于描写少年的心理，对少年角色的处理颇见功力。陈坤厚是摄影师出身，他拍的影片不仅优美，而且令人感到整个画面飘逸着一种青春活力。

《看海的日子》

影片根据黄春明小说改编而成。王童担任导演，黄春明编剧，女主角由陆小芬饰演，陆曾获1983年电影金马奖的最佳女主角奖。

影片说的是生活在渔港小镇的一个娼妓白梅的故事。白梅从小饱尝了贫穷的辛酸，后又被养父卖去当妓女。不甘做一辈子娼妓的白梅在来客当中选定一个男人作为孩子的父亲。当她怀孕后，她就逃离虎口返回自己的家乡。家乡是一个贫困的村子，在那儿她和大家一块干活生下了孩子。陆小芬的表演很成功，她把白梅从娼妓转变为农村妇女的那种真挚纯朴的感情，及追求新生活的急切愿望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这部影片在台湾引起轰动，观众达一百万人之多。许多遭受磨难的娼妓看了这部电影后，泣不成声。她们以白梅为榜样，逃出花柳世界重新自立。

《老莫的第二个春天》

本片于1984年问世，导演是33岁的李祐宁——一位年轻有为的导演新星，《老莫的第二个春天》是他执导的第二部长剧。编剧是吴念真，他与李祐宁年纪相当。

这部影片作为娱乐作品非常引人注目，收到良好效果，它从正面提示了今天台湾存在的社会问题，得到很高评价。

老莫退伍后当上了垃圾收集工。一天，他去参加老战友的结婚典礼。老莫一边端详着老战友年轻美貌的妻子的相片，一边问道:“哎，你是怎样将她弄来的?”，老战友掏出一叠钞票说:“用它搞来的!”不久前，老莫打听到了分手几十年在山东老家的妻子及儿子的音讯:儿子在越南去世，不久，妻子也离开了人世。

于是，老莫决定将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钱全部拿出来，讨个老婆。一天，他来到一个叫布龙族的村塞，通过别人翻译，和一位叫玉梅的布龙族少女相会。老莫向玉梅的父亲付了定金，两人就结婚了。两人的年龄相差几十岁，就象父女一样，加上语言、生活环境相差甚远，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俩人经常发生矛盾。不久，传来了老莫战友婚后由于夫妻不和，导致家庭破裂，丈夫双目失明、妻子身亡的消息。“前车之鉴”，老莫夫妻俩的感情渐渐好转，变得心心相印了。妻子的怀孕更增添了家庭的欢乐。一天晚上，老莫打开收藏已久的箱子，取出一张地图对玉梅说:“找机会我们一块回大陆去吧”。箱子里还贮藏着为妻子、孩子、双目失明的战友准备的旅费:“是啊，石油价格上涨，船费也要涨价，我必须想法子再增加些钱……”，老莫在盘算着。

《玉卿嫂》

这是由年轻的影剧家张毅根据白先勇的小说改编而成。

影片叙述的是50年前的事情。漂亮的妻子因丈夫抽鸦片身亡而成了寡妇。她不能再嫁，在一家公馆当奶妈。她强忍着周围的风言风雨，拼命地干活，把自己的快慰倾注于哺育孩子之中。不久，她与一位男人相爱了，可是好景不长，恋人被年轻漂亮的女演员所迷惑，与她疏远了。当她知道后，就将恋人杀死，自己也自杀身亡。

影片虽然把受压抑女性的情念描写得太完美化，但仍不失为一部好影片——内容真实、情节生动、催人泪下。

(摘自《编译参考》1985年第9期)

题图:魏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