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文人的怪癖
1983-01-01朱育珉江更生
朱育珉 江更生
癖,即嗜好也。不少文人都有独特的癖好。《晋书·杜预传》中就有这样记载:“预尝称济有马癖,峤有钱癖。”这里的济是指晋武帝之婿王济。王济善相马,又特别爱马,所以杜预就称他为马癖;峤是指晋武帝时任中书令的和峤,他生性吝啬,又好聚敛,因而杜预讥他为钱癖。当时晋武帝听到杜预这番话,曾问杜预:“卿有何癖?”对曰:“臣有《左传》癖。”原来,杜预好研究《左传》,著有《春秋左传经传集解》等书,自成一家,故自称为《左传》癖。
近代著名学者闻一多先生有“书癖”的雅号。他读书时专心得连蜈蚣爬进了鞋子都不知晓。癖书如痴,正是闻先生成为著名学者的重要原因之一。
近代著名书画家张善孖(张大千先生之兄),以绘虎蜚声艺坛。他癖虎养虎,人誉之为“虎痴”。解放前,有人走访他于苏州网师园住处,见他所饲之虎,令之坐则坐,令之卧则卧,简直象个驯虎大师。由于他对虎的细心观察,因而当年在上海举办画展时,展出的“虎画”千姿百态,栩栩如生。
宋代司马光是个著名的文学家。一般人只知他读书破万卷,藏书逾万册,是个“藏书癖”,但很少有人知道司马光还是个“墨癖”。他爱收藏墨锭,一生蓄墨几百两,他蓄墨是为了教育后代,“欲子孙知吾所用此物何为也?”这种癖好,自有其良苦的用心。
清代文学巨子袁枚是个“食癖”。他的名作《随园诗话》,几乎无人不知,而他另一本洋洋万言的烹饪专著《随园食单》却很少为人注意。其中收录的“食谱”几百种,大都亲自尝过作过,并从营养学、食品卫生、美学、心理学等角度上去研讨总结,颇多发明。一次,袁枚在友人家吃到一盘可口的豆腐,他即席讨教豆腐的烧法,主人和他打趣,要他三折腰方肯传授,袁枚真的下席三次鞠躬,当时有人见他为了一盘豆腐而打躬作揖,就写了一首诗取笑他。诗云:“珍味群推郇令庖,黎祈尤似易牙调,谁知解组陶元亮,为此曾经三折腰。”(郇令,指唐代韦陟,此人十分讲究饮食;陶元亮即陶渊明;黎祈,是豆腐的别称。)
在古人的心目中,常把梅、兰、竹、菊视成清高,廉洁的象征,为之倾到成癖的就更多了。陶渊明癖菊,周敦颐喜莲,林和靖爱梅都是人们熟知的事。嗜竹者也不乏其人,苏东坡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他有句名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清代扬州八怪之一李方膺是另一个“梅癖”。他在安徽为滁县令时,见到醉翁亭旁的古梅,他伏地便拜,还口呼“梅兄”不止。这些癖好的形成,通常是由于骚人墨客郁郁不得志,借以寓情托志。
宋代大书画家米芾更是一身兼数癖。既是“石癖”,又是“书画癖”。他看到奇峰异石要口呼“石兄”,袍笏以拜。见到书画珍品更是以命相搏。一次,蔡攸在船上邀米芾相见,将自己收藏的《王略帖》给米芾观赏。米芾一见,爱不释手,提出要用书画与蔡攸换这帖。蔡攸不肯,米芾即口称:“如不见允,唯有一死。”说毕,马上据舷欲坠,蔡攸见了大惊,见他如此癖书画,只得应允。
今日谈癖,对于古今那些有志于事业而嗜“癖”者,我们是同声赞誉的,成癖不足为怪,对于那些玩物丧志,无聊之极的恶癖,就要引以为戒了。
(摘自《文化娱乐》1981年第11期)
(题图:胡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