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和“无情”
1983-01-01刘刈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83年12期
刘 刈
诗歌里,有一种奇怪而有趣的现象:明明无情,却说“有情”;明明有情,却说“无情”。
且看温庭筠的《过分水岭》:
溪水无情似有情,入山三日得同行。
岭头便是分头处,惜别潺湲一夜声。
这首诗就把无情的溪水写成是“有情”的。诗人说,他进山三日,溪水每天都陪伴同行;到了快要分头的地方,溪水依依惜别,缠绵絮语,竟一夜不停。你看,它待人是多么“有情”!然而言此而意彼,实际上诗是写诗人自己难堪的行旅寂寞之情。山行三天,唯有溪水作伴,可见他是孤孑一人在踽踽独行;驻宿岭头,通宵耳畔溪水潺湲,可见他思亲念远,一夜无眠。
再看杜牧的《赠别》:
多情却似总无情,惟觉尊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诗中说,诗人和他心爱的歌伎离别前是那样地“无情”。分手在即,他们既不笑语相慰,也不饮泣涕零,只是对酒默坐,如同路人,似乎还不及蜡烛有情,不舍人之离去,一宿垂泪不停。然而诗写的正是这一对恋人之间的深挚感情。试想,如果是泛泛之交,别前饯行,自会谈笑风生。而情人离别,谁不悲怆,如果挥泪不止,岂不让痛苦的对方格外伤心,可见彼此都强抑着感情。
(摘自《广播节目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