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水晶宫”

张建明

盛夏八月，南方正是烈日炎炎，可座落在新疆帕米尔高原的海拔5757米的安大力塔克山却是一片冰天雪地。在一个灰蒙蒙的雪夜里，有三个人在艰难地滚爬着。这是胡增义技术员带领的第三普查小组。他们已经跋涉了一天，人饥马乏，不料原路被雪崩阻断，向导塔吉克族老大爷阿力甫也迷了路。

技术员邓建存用罗盘测定了一下方位，一把抹下汗淋淋的皮帽，“你们休息一下，我去探路！”

“当心雪崩，陡崖！”老胡大声提醒他。望着小邓逐渐远去的身影，老胡心里油然泛起一股喜悦。这个26岁的年轻人，确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他从小就羡慕那些风餐露宿，为祖国寻找宝藏的地质队员。中学毕业考上地质学校，又坚决报名到新疆来。要是听见有人嫌弃地质工作，他就会带着一种鄙夷的神情说：“怕艰苦？连点年轻人的火性都没有嘛！”

老胡朝小邓远去的方向喊：“小邓，今晚就住在这吧。”

不一会，传来小邓欣喜的呼唤：“喂，老胡快来！”原来，小邓在山上发现一块伸出的巨石，石底下有一块空地，可以避风。他把雪扒开，从雪窝里抱出一堆柴火，生起了篝火。

三人在篝火旁，在布满积雪，垂满冰凌的大石头底下坐下了。小邓打趣地说：“这是水晶宫啊，住北京饭店都不换哩。”老胡笑着说：“是啊，比昨晚上强多了。”昨晚上他们过热土坎河时，三人分开行走，不料两条湍急的流水突然从他们中间穿过。三人虽相距一百米，却被流水隔成三处。他们饿急了，却无法吃饭。大米在小邓身上，煮饭的盒子在老胡手里，扔又扔不过去。望着野马般奔驰的流水，三人只好饿着肚皮，屈居三处。为防意外，隔一小时互相喊一次话，一夜没合眼。

早已冻麻木的双腿，经火一烤，隐隐作痛。小邓和老胡挽起裤腿一看，腿上血糊糊的。这是在雪地里滚爬时被乱石碰破的。他们抓起雪洗伤口，痛得直咧嘴。老向导笑着制止：“卡大克，卡大克！”（塔吉克语：意为不行）

老胡卷着莫合烟抽起来，那样自在，惬意。小邓呢，望着远方峰顶上的星星出神。老胡悄悄凑过来，捅了捅他，狡黠地眯起眼睛问：“小伙子，想什么呢！”

小邓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真没出息。我想，要是和我那口子在水晶宫里举行婚礼，那该多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