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农民就不能攻科学尖端吗？

黄春源

风声同志说：“干普通农活，总没有攻克科学尖端那样困难。”又说：“知识青年可以用来干普通农活，但没有文化的农民绝不能攻克科学尖端。”他说这话的目的是想以此来证明农业劳动的简单容易，高中毕业生参加农业劳动是“大材小用”。

知识青年要学会挥锄头，挑几十斤重的担子，干普通农活，这难道是很容易的事情，不需要好好学习吗？不，这里有个改造思想和身体适应的过程，要干好这些农活，就得刻苦磨练。尤其是要学会犁地、打耙、撒种等等基本农活，就更不简单。至于要真正钻通农业生产，称得上是一个“行家”，那更得经过长期的学习。世界上许多事物粗看起来好像很简单，其实要通晓它，却很复杂。打个比方：皮肤受点擦伤，涂涂“红药水”，伤风感冒，吃点阿司匹灵，这只要有点普通常识的人都懂得干，干得了。但我们不能因此就说：医生工作只此而已，没有什么深奥的东西可学。当好医生需要钻研多少知识啊！又如好多农民都能吹几声笛子，他们却没有因此就认为吹笛子汉啥学头了。一根竹子几个小洞，就够人捉摸一辈子。农业更是这样。农业包括了多少学问啊！天文、地理、物理、化学、动物、植物……哪一样和它没有关系？何况在农村还要实现水利化、化学化、机械化、电气化。农业是学一辈子也学不完的。记得小时候，我跟父亲一起种田，见到有些地瓜藤，条粗叶茂，以为底下结的肯定是个大地瓜。可是他老人家却说：这是“木壳种”（中空无物之意），只长藤，不结地瓜。扒开土一看，果真如此。类似这种学问，农民多的是，这是他们多年劳动摸索积累起来的宝贵经验，有许多经验是书本上找不到的。处处留心皆学问，以“大材”自居，把眼下的活看得过于简单，是学不到任何东西的。实际上，简单的不是面前的事物，而是自己的脑袋瓜儿看不出问题，学不进去东西。

“没有文化的农民绝不能攻克科学尖端。”这种说法，只强调了农民没有文化的弱点，而忽视了农民群众在推动科学发展中的重大作用。农民没有文化，没进过学校，并不就等于毫无知识，这只能说他们是认不得白纸上写的黑字，缺少书本上的知识，但是他们有的是实际知识。他们长年累月地在读“大自然”这本无字天书。摸熟了客观事物某些方面的规律，运用它去解决实际问题，揭开自然奥妙，达到前人所未曾达到的高度，这也是“攻克了这个方面的科学尖端”。水稻专家陈永康，育种专家陆财，植棉专家张秋香，就是这样闯出来的。农民缺少文化固然给他们攻科学尖端造成了一定的困难，如果我们能更系统地总结他们的实际经验，他们又能在有丰富实际知识的基础上，再提高文化科学水平，他们就能在发展科学的事业中，达到许多人所达不到的高度。

别以为只有写在书本上的材料才称得上是“知识”，光啃几部大书就能“攻克尖端”。书本能给人以系统的文化科学知识，但如果不与劳动人民的生产实践结合，书本知识就派不了多大的用场。我们要攻克农业科学上的尖端，不仅需要搞农业科学研究的专家，也要有长期奋战在农业第一线的英勇战士。一个知识青年，只要肯放下知识分子的架子，老老实实地向农民学习，并不断提高文化水平，把书本知识和农民的生产经验结合起来，是肯定能够攻克农业科学尖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