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神炮手

沈孔轩　刘昌东

1951年，美帝国主义在朝鲜点起的战火正在燃烧着。当时，鲍寿根在一个步兵连里当排长，他和战友们一起，接连三次向上级打了报告，请求参加志愿军。出乎他的意料，党却批准他到航空学校学飞行。在他临走那天，指导员紧握着他的手说：“鲍寿根同志！过去你和我们一起，在地上同敌人战斗，现在党要给你插上翅膀，上天打仗了，希望你克服困难，早日执行党交给的新任务！”他立正站着，两道浓眉之间流露出坚定的神色，说：“指导员，你放心！我是一个共产党员，党的培养和连首长的教育，我走到哪儿也忘不了。”

“党叫我上天，就一定要上天！”

鲍寿根来到航校，一开始就学习航空理论课。这是横在他面前的第一道难关。黑暗的旧社会，剥夺了鲍寿根上学的权利。他参军以后，从自己的名字开始认起，才认得几百个字，就来航校学习。如今要学习高深的航空理论，有多大的困难啊！上课的时候，他瞪着两眼，瞅着黑板上教员画的这个仪表，那个公式，一点也不懂，只听见别人抄笔记的唰唰声，他却坐在那里，越看越呆。复习的时候，他又站在那些仪表挂图前面发楞。看着看着解放前悲惨的雇工生活，又在他的脑子里一幕一幕地拉开来。

记起了过去悲惨的往事，就联想到今天党对自己的培养和教育。大队长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现代化的武器装备要掌握在你们手里，人民的江山要靠你们来保卫。你们要有雄心，有志气，无论有多大的困难，也要飞出来。”

在这样的思想支持下，鲍寿根如饥似渴地学习文化和钻研航空理论。上课的时候，专心听讲。许多道理，别人听一遍就懂了，他听许多遍还不懂。教员在讲机翼升力时，引用了柏努利定律。这个初中学生便能理解的定律，到了鲍寿根的脑子里，就成为一个琢磨不透的难题。他白天想不通，晚上想，躺在床上，一边想，一边用手指在身上画，星期天还要找教员补课。

每一个定律，每一个公式，不论有多么深的道理，鲍寿根总是钻，钻，钻！最后终于把它钻通。在学习理论的几个月里，他星期日不休息，平时不看电影，几乎占用了自己的一切休息时间，克服了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困难，以全部五分的成绩，结束了航空理论学习。

空中神炮手鲍寿根同志

攀登科学技术高峰没有平坦的道路可走。鲍寿根突破了一个难关，又遇到了新的难关。在初级教练机上带飞的时候，尽管他苦心练习，但是手脚总不听使换，操作动作达不到要求。当时，一般学员由教员带飞四十个起落，就可以单独操纵飞机上天，而鲍寿根呢，由教员带飞了七十个起落，还不能放单飞。有的同志替他担心，说：“头一步就上不了天，往后怎么能成为一个飞行员？”有的同志猜他一定要灰心丧气了。可鲍寿根呢，却一声不吱，既不皱一皱眉头，也不叹一口气，还是和往常一样，埋头苦学技术。不过，生活上有了一点变化，就是常看到他除了学技术以外，还抽空看另一本书，读得是那么出神。有些同志们议论开了：“鲍寿根真奇怪，眼看放不了单飞了，还有那份闲心看书哩！”这一天，鲍寿根所在的党小组开会，研究怎样突破放单飞的关。有的同志说：咱这笨劲真够呛，拿锄头的手开飞机真难呀！有的说：还是回陆军拿枪杆打敌人解恨！鲍寿根坐在一边听着，开始，只用牙咬着嘴唇不说话，后来，抬起头，浓眉一展，激动地说：“我们这个党小组有几个同志飞得不好，放不了单飞，这是事实，我就是最差的一个。可是我们能退却吗？有人说得对，我们这双手是拿锄头的，在旧社会，我给地主扛活拿了九年锄头，这苦受够了。今天，我们翻身了，枪杆一定要握在我们的手里，我们不开飞机来保卫祖国领空，还能让谁来开？党叫我们飞上天，我们就要飞上天，只要把我们的心交给革命，我们就能飞上天！”他激动地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说：“近来我读了毛主席著作，毛主席说得好：‘我们能够学会我们原来不懂的东西。我们要有这样的革命气魄和决心！”他的话音刚落，同志们都异口同声地赞成。一致表示：党叫我们飞上天，就一定要飞上天。这时，大家才明白，这些天，鲍寿根看得着迷的书原来是毛主席著作！

鲍寿根带头实现自己的诺言。不久就在初级教练机上放了单飞。

“空中神炮手”的由来

在鲍寿根由航校到部队后的头几年里，他把自己的全部心血都用到提高空中射击技术上，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只能驾驶飞机上天，不能以准确的射击消灭敌人，就算不上一个歼击机飞行员。

掌握高超的空中射击技术比掌握驾驶飞机的技术更加不容易。就以打空靶来说吧，由目标机拖带着的直径零点八米的靶袋，在攻击机的瞄准具上铜钱般大的光环里看起来，就象是一根细长的香烟；在射击的一霎那，要将这根细长的“香烟”稳稳地套在铜钱般大的光环里，差一丝丝也打不中，更何况是双方的飞机都在大速度地运动呢。

“困难最害怕脑和手的团结”。这是鲍寿根常说的一句话。机场上长的狗尾巴草，样子很象拖靶，他就经常把它采下来，插在图囊上，一有空就拿出小飞机模型对着狗尾巴草练起攻击来。每次都是那样聚精会神，就连吸烟的时候，也常常把烟卷举起，用小飞机攻击几下。有时候他还和别的飞行员用两辆自行车，一辆上面拴上一块板子当拖靶机，一辆当攻击机，互相练习跟踪瞄准。他津津有味地说：“这玩艺很好，有速度、有惯性，进入退出都很逼真。”战友们都反映：鲍寿根射击练得入迷了。就这样，鲍寿根在1956年空军的射击校阅中获得了第一名。

但是，那时候，空靶射击许多人只会从右边进入攻击。鲍寿根也是这样。他想：难道在空战中，敌人总是乖乖地让你从右边攻击吗？如果当时只有从左边进入攻击的机会，而自己偏偏没有掌握这个本领，岂不要贻误战机？想到这里，他下定决心：为了在空中消灭敌人，一定要练好左右开弓的本领。

鲍寿根的这个想法，立即得到了领导上的支持。可是有人说：“左右开弓好是好，就是剃‘光头不好看。”(剃“光头”是空军战士们的一句口头语，意思是说没有打中空靶——编者注)鲍寿根说：“剃‘光头有什么不好看，现在剃几次‘光头，找出原因，就会在将来的实战中让炮弹长上眼睛。”结果，在第二次实弹射击中，由于他还没有熟练掌握从左边进入攻击的技术，果然剃了个“光头”。

在剃“光头”后的几天中，鲍寿根废寝忘食，反复寻找原因，一连熬了两个夜晚，终于精确地画出了从左边进入攻击的方案图，而且进行了反复演练。

一个飞行日的清晨，蓝蓝的天空飘浮着几朵白云。拖靶机拖着细长的白色靶袋，升上天空。紧接着，鲍寿根也驾驶着雄鹰腾空而起。在空中，他施展了左右开弓的射击技术，炮弹就象真的长了眼睛一样，直向靶袋奔去。半小时以后，拖着靶袋的飞机朝着机场飞来。飞行员一按电钮，靶袋象断了线的风筝，向机场滚坠下来。在机场等候好消息的人们一齐拥向靶袋，哎呀！靶袋上满是窟窿。训练参谋一面数一面画记号。最后，他大声宣布：“鲍寿根同志，红色炮弹命中十五发！”这消息立刻使整个机场轰动了，人们欢笑着，赞叹着：“鲍寿根一下子就打了五个优秀，真是空中神炮手！”

虚心学习永不满足

鲍寿根是永不满足于自己的进步的，他经常这样说：“一个战斗员的本领是不是过硬，是要在和武装到牙齿的阶级敌人面对面较量中才能看出来。”

去年5月，某兄弟部队邀请他去传授“空战”经验。这个部队中有一个有名的僚机飞行员叫徐志远。他自1956年当僚机以来从没有掉过一次队，素有“铁杆僚机”之称。这个人的名声鲍寿根早就知道了，因而在临去之前，就决心要把他的先进经验学到手。“空战”开始以后，鲍寿根在前面飞，他一连作了几个摆脱动作，都没有把徐志远甩掉；后来，两人交换位置，徐志远也甩不掉鲍寿根。“空战”结束，鲍寿根由于射击照相片数不够，得了三分；而徐志远攻击三次命中一次，得了五分。于是，“空中神炮手”败给“铁杆僚机”的消息立即传开了。有人认为鲍寿根这一下情绪也许要受影响，但是人们看到鲍寿根好象得到宝贝似的，内心充满了喜悦。在休息的时候，他一再向徐志远道谢，并把徐志远的经验详细地记载在笔记本上。回到部队后，又立即进行反复的研究和试验，不仅熟练地掌握了徐志远的操纵动作，而且还使这些动作有了新的发展。时隔三月，徐志远接受邀请来鲍寿根所在的大队交流经验，因而两人有机会进行第二次“空战”。可是这一次就不同了：鲍寿根攻击三次，三次命中；而徐志远却始终没有抓住攻击机会。

现在，在空军部队，只要一提到鲍寿根，人们不仅知道他是一个打得准的“空中神炮手”，而且还知道他是一把锋利的空战尖刀。去年3月23日，全空军闻名的鲍寿根，在8，000米的高空，就象老鹰捉小鸡一样，一头猛扎下来，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就瞄准了目标，进行了准确的射击。飞行员们说：鲍大队长思想红、技术棒，总是走在我们前头，用他自己的行动，给我们树立了一个高标准。

愿更多的神炮手比翼齐飞

鲍寿根常说：“一个人的本事再大，只顶一个人用；大家的本事都过硬了，才能打胜仗”。因此，他在虚心向群众学习的同时也热心地、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别人，去年，上级机关为了交流空战训练经验，多次让鲍寿根到兄弟单位比武传经。比武带有考核性质，谁不希望自己得胜呢？可是，鲍寿根每到一处，总是公开自己的“绝招”，详细地向比武的对方介绍自己的动作，一点也不保留。每次比武都是如此。这里只说他和另一名优秀飞行员、副大队长余耀忠进行“空战”表演的故事。

鲍寿根和余耀忠都是优秀的空战射击能手。这一回空中比武，真是“棋逢对手”。可是，出乎人们意料的，鲍寿根一见老战友余耀忠，就把自己“空战”的全部“绝招”都端了出来。连准备好的几套动作都和盘托出。余耀忠细心地听着，也说出了自己的对策，两人推心置腹，越谈越有劲。他们不只谈空战动作，还谈了训练指导思想。

这次“空战”比武三个回合，结果余耀忠输了。鲍寿根又针对他的动作缺点，坦率地谈出自己的看法。还和飞行员们开座谈会，热心地传授经验，飞行员们都感到收获很大。比武的日子虽然很快过去了，但是，鲍寿根热心传经的故事，至今传为佳话。

现在，在空军的许多部队里，不仅是鲍寿根的高超射击技术和丰富的空战训练经验，已经开花结果，更重要的是他那无比充沛的革命干劲，勤奋不懈的钻研精神，热心帮助同志的高尚品德，不断提高标准的前进姿态，也都开花结果了。而鲍寿根自己呢，在党的教育和战友们的关怀下，本着毛主席“建立一支强大的人民空军，保卫祖国，准备战胜侵略者”的教导，更加兢兢业业地满怀信心地向着更高的标准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