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闹技术革命的医院

佘名华

在洛阳中洲路上有一个普通的卫生院，由于大闹技术革命威绩显著，去年曾开过一次展览会，全洛阳市各界的人都来参观。在这个原来设备极简陋的医院里，人们可以看见各种土法制造的新式电动的医疗器械，如恒温箱、红外线、经血探测器、立体电钻、电动四湾车、小儿保温床、电推纳器、烘干箱、辐射热、光热治疗床、针灸定时钟等60多种器械。

更使人吃惊的是创造这样高级医疗器械的人，他们之中除少数中壮年大夫而外，大都是年龄20岁左右，小学文化程度的初级护理员、护士、徒工。

“羽毛飞上天，徒工能成仙”。新中国一代的青年，在党的培养下就能创造奇迹，这不是偶然的事情。

医院能不能搞技术革新？

洛北卫生院是1958年11月，在六个门诊部联合诊所的基础上建立的。共设有八个门诊部和一个直属住院处。当时的情况是：资金缺乏，设备条件差、技术力量薄弱。全院虽有职工和医务人员共150人，但仅有医师4人，医士29人，护士3人，其余的都是初级护理员；设备条件很差，整个卫生院只有三架显微镜，一个治疗台和15张简易病床。因此1959年上半年，业务开展以后，日益感到医疗设备缺乏的困难。院领导方面曾派出两路采购人员到郑州、开封、广州、武汉、上海等地去购买器械，花了不少的路费，只买回一个经络探测器，由于大家都不会掌握这个精密器械的技术，也不能使用。经过党支部研究，认为要改善医疗条件，只有走自力更生的道路，去年五月间第一次号召全院职工医务人员大搞技术革命。

运动刚开始，大部分医务人员思想不通：“技术革命一向是工厂的事，医院是看病的单位，怎么革法？”青年徒工、护士、护理员说：“咱一无文化水平，二不懂技术，叫咱咋革新？”职工说，“大医院可搞技术革命，咱们小医院没有材料无法搞。”

党支部了解这样的情况，为了解决大家的思想问题，组织全院人员展开专题辩论，如“没有文化技术，能不能搞技术革命？”“工厂能搞，医院能不能搞？”“大医院能搞，小医院能不能搞？”使大家初步明确了处处有窍门、行行能革新，刻苦学习就能提高文化技术水平。

虽然如此，大多数人思想仍然存在一难二低三怕的问题，认为“搞技术革新难”，“文化程度低，业务水平低”，“怕搞革新没有材料，怕搞革新没有技术，怕革新不成丢人”，因此普遍信心不足，口号提得多，实际行动少。党支部决定用实际例子，进一步帮助大家解放思想，就选定牙科三个青年作为突破技术革新第一关的标兵。

三个好朋友，携手搞革新

刘西平、焦豹子、郭清海三个小伙子是好朋友，他们都是20岁左右的牙科学工、高小文化程度。今年三月内，三个人跑到市二医院去参观。看见人家都是最新式电动化医疗器械，最使他们羡慕的是电动牙车，干活的时候，又快又灵巧，一点不累人，

“咱们能有架电动车子才好啊！”刘西平首先想到自己用的脚踏牙车，体力劳动很重，工作效率还不高，不禁从内心发出了慨叹。

党支部号召技术革新以后，刘西平首先心动了。他和两个朋友商量能不能自己做个立体电钻？“要做首先得解决电动问题，马达从那里来？”三个人一想难住了。党支部书记温长云早听说他们想搞电钻，亲自来动员他们。

“小伙子们，咋不干起来？”

“有困难。”温支书说有什么困难，尽管提。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咱们不懂电工、不懂金工，没有马达，没有材料……”

“青年人嘛，不懂可以学习，没有材料难道不能找代用品，问题是要有决心干起来，遇见困难，党帮你们解决。”温支书的话永远是那么乐观，有办法，给了小伙子们很大的鼓舞。从此他们就认真钻研起来。三个人定下规矩，“星期六不看电影，星期日不休息，平时的一切业余时间全部拿出来搞革新！”三个人总算凑合着设计了一个草图，紧接着就遇见了大难题，没有马达，找什么代用品？刘西平机灵地一转脑袋，想起了电风扇，撤出几匹叶子，把皮带套在中轴上，不是可以用电转动起来？他们征得领导的同意以后，马上把电风扇拿来试验，电扇倒是可以转，可是转速很慢，每分钟只有120转，人家用马达可达到7200转，相差太远了，不行！

“唉，咱们这号人什么都不懂，咋能搞电钻？”三个人气馁起来。党支部温书记知道这情况后说：“小伙子们泄气了，咱们开个会，共同合计一下。”

开会时，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意见，你一言，我一语，凑到小半夜，果然找到一个好办法，把风扇的中轴上再加一个粗轴，用皮带带动轮子不是可以增加十倍的速度了吗？达到1200转的时候，初步能使用电力了。

这个难关刚解决，又出现了新的难题，原来电风扇是倒转，而牙车电钻却需要顺转。这怎么办？三个人吃完饭后，就围住电扇垛子，却想不出好办法……这一天，几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愁得发呆，忽然，郭清海的眼睛翻了两翻，双手一拍说：“有了，十年前我卖烟卷的时候，在卷烟厂看见卷烟机器上的皮带交叉地套在输子上，倒转可以变顺转，顺转可以变倒转……”三个人一下子破啼为笑，驱散了满天的黑云。

既然电动问题解决了，下面的活就好干了吧，不，他们的确什么材料都没有，做立体电钻要用钢管的车身，他们好容易在废料堆里找到一根粗钢管子，却又太长，必须锯掉一大截，又没有钢锯。刘西平拿一把锉刀来锉。“zi！zi！”他使劲地锉了几十下，因用力过度，脸蹩得通红，等他拿开锉刀一看，在钢管上只画上了几条浅浅的痕迹！“这锉到那一年去？”刘西平把锉刀一摔，失望地摇摇头。但是一想到立体电钻已经成功了十分之八、九，难道这么点困难就半途而废？他们又不甘心，焦豹子捡超锉刀来又干，两个钟头以后，他的手掌磨红了，衣袖也擦破了。郭清海一把抢过锉刀来干。三个人就这样轮流着锉，他们的汗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两交胳膊酸痛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三个人就这样锉了一天一夜，终于把钢管截成两节，又找到一些废钢丝和橡胶做零件，立体电钻做成功了，提高工效5倍，给国家节约1000元。这以后，他们又用同样的原理制造了一个三用磨光机。他们的事迹感动了老大夫陈光华，也学习他们克服困难的精神，创造了两用四湾车。由于这几件器械的改革，使整个牙科的工作基本上可以实现电动化机械化，把大部分工作人员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下解放出来，并提高工作效率3至5倍。

党支部组织全体医务人员、职工到牙科门诊部开现场会，院方送来第一面技术革新的红旗，并由刘西平等三人介绍他们的革新经验，这经验被他们归纳成为四句话：“没有技术多动脑，没有工具手最巧，没有时间不休息、没有材料废料堆里找。”为了使运动深入开展接着他们又向全院职工医务人员、揭起了战表，这战表用顺口溜编成：

跃进的号角响亮，我们斗志昂扬，

鼓足了冲天干劲，创奇迹和雷公较量，

击战鼓咚、咚、咚，吹号角呜、呜、呜，

英雄勒马待出征，是那家当了先锋，

催战马来到各营，大吼一声，是那个敢把战应！

治疗部门能不能搞革新？

各门诊部都不甘示弱，纷纷应战，技术革新逐渐推开了，许多人跃跃欲试要超牙科，夺红旗。但是治疗部门有些人却仍然有保守思想，他们又找到新的借口：“牙科的工作本来就是用机械嘛，任务单纯，可以搞革新，咱们看病，凭手把脉，开药方，怎么搞革新？”因此要使运动真正全面深入开展起来，还要进一步解决这样的思想问题：“牙科可以搞革新，治疗部门可不可以搞革新？”

党支部决定突破第一门诊部。

在党的鼓舞帮助下，团支部书记青年护理员郭玉华起了带头作用。

郭玉华几个月以前，当他参观一些大厂的医院时，发现人家都有什么幅射热、经络探测器配合治疗，疗效很快，他联想到自己门诊部病人那么多，两个针灸大夫忙不过来，不能用电来配合治疗疾病，是多么大的损失啊！党号召技术革命他就想从这里学习钻研，想把针灸治病用电疗装配起来。但他一想到，搞什么幅射热也好，经络探测器也好，都必须精通电学，自己小学文化程度，昨能搞得成？大张旗鼓哄出去，弄不出来多么丢人！所以他虽然有这个愿望，总存在心里，不敢积极行动起来。党支部书记和门诊部主任都找他谈过话，鼓励他大胆地干。

郭玉华和党支书谈话出来，心想：“党和行政领导都这样支持我，鼓励我，为了什么？还不是想使医院业务来个跃进，多治病人，多给国家服务，加速社会主义建设。为什么还要个人患得患失呢？”因此，他决心不辜负党的希望。

他想，搞电疗器，必须先学习电的知识、过去他向人家学过接电线，这当然很不够。于是他定时到新华书店去阅读一些有关电工的通俗小册子，不懂的地方就记下来，遇着时机找人问。慢慢地他摸到一点门儿，知道怎样接线可以不触电了。头一件创造他就搞一个幅射热，为了弄清这个器械的各部构造，他跑到市二医院、拖拉机厂医院、涧四医院、和部队的医院去看，每次去的时候他又不好意思问别人，就偷偷地把幅射热的尺码量下来，又逐步摸索它的构造，照这样跑了六、七趟，心里才有个谱儿，自己先干起来。

他想请人帮他造一个马鞍型的幅射热外壳，跑了五六家木工厂，谁知那些木工听说他要做什么幅射热，马上摇头说：“这个我们干不来，人家幅射热都是外国进口货，那外壳要用囫囵木头来挖，而且是上等好料才行。”人们都不肯承当他的定货，他心里有些泄气了，第一关都突不破，以后怎么办？“好，你们都说不能做，我自己来！”人家说要用囫囵木头他没有，他就用一个破药箱，把木板截成小片片，然后用硬纸壳捏成马鞍型，把小木片一块一块地拼起来，又用皮灰胶住，把幅射热的外壳做成功了，这次的成功对他的教育作用很大，他想：“原来搞这玩艺儿并没有那么神秘呀，连木工都怕做的活儿，我这个外行，真正动点脑筋也搞成功了。”从此他有了信心，胆子也大了，没有材料不像过去那么着慌，尽量找代用品，技术知识不够就多试几次，翻翻书，慢慢地对于接电线的技术他很熟悉了，很快地就做成功一个幅射热。

针灸大夫有了辐射热以后，治病效率提高得很快，大家都称赞他。有一次，几位大夫正在那里议论幅射热，有一位刘大夫说：“幅射热的效果这么好，依我看，还可以搞个幅射床，应用治病的范围可以更广，更有效，而且治病的人不受痛苦。”刘大夫偶然一句话，郭玉华却记在心里，于是他征得技术革新小组的同意，就利用幅射热的原理来做光热治疗床。当他开始做的时候，有些大夫对治疗床有不同意见，他们说：“这是瞎胡闹，书上和医院里都没见过这种东西，要是有这种床的话，还等你来造？”郭玉华听到这些议论，心里有些苦恼，他想：“将来搞出来，大夫们都不肯用，怎么办？”技术革新小组的同志经过再三研究，肯定光热治疗床的用途范围超过幅射热，鼓励他坚持干下去，向他说：“别人没有的，咱们难道不能有？试试看嘛，失败了也没有关系。”郭玉华因搞幅射热有了技术，光热治疗床很快就制成功了。据针灸徐大夫初步试用一个多月以后，证明光热治疗床配合针灸对于治疗关节炎、虚脱、休克、风湿性疾病、麻痹、产妇保温、喘气等多种疾病都有很高的疗效、徐大夫原来是不相信这种床的，他说：“想不到这个床真管用，尤其是对于怕打针吃药的老弱病人，治病毫无痛苦，最受病人欢迎。”

在制造各种电疗器的基础上，他又用土法创造出一种经血探测器，这种器械，可用电力寻找针灸穴位，又快又准确，因此可以使业务不熟练的护理员帮助大夫多给病人治病，提高工作效率很多。

突破一点，全面开花

郭玉华连续几次技术革新，都是旗开得胜，把悬挂在牙科的流动红旗夺过来了。党支部立即推广他的经验，全院各门诊部都轰动起来，过去认为治疗部门不能搞革新的人都自动检查自己思想保守，现在大家都跃跃欲试，中壮年大夫也自称为老黄忠，不甘向青年示弱，要急起直追。陈福荷大夫自制一种红外线，既能消炎又可治神经疼。院直属门诊部姚超凡大夫说：“人家护理员都有本领搞革新，咱怎么不能搞？”他牺牲几天的休息时间，试制成功自动调节温度的恒温箱、干燥箱、电动推纳器。学徒工叶泽民过去不安心工作，在技术革新运动中受到了教育，也积极钻研业务，创造了杏仁剥壳机，提高效率100倍。

护士孔作也想从药品方面打开一个缺口。他想到自己搞门诊工作以来，痢疾病人最多，既费钱，病人也痛苦，他发现中药白头翁治痢疾有特效，就钻研中医原理，看中医杂志、书籍，终于用中药配成四灵丸，治疗痢疾达到很高的疗效，使病人的经济负担从10元降低到4角，住院时间由四天改成两天即可痊愈。后来他又继续配制多种药品，现正在试验中，一般效果比较良好。

洛北卫生院半年来，实现和提出技术革新总成绩有700多项，给国家节约资金一万七千元，各门诊部都添置了很多最新式医疗器械设备，这仅是物质方面的收获。更重要的是思想上的收获，现在自卑感，一难二怕三低的问题是没有了，广大职工医务人员政治热情高涨，人人浑身是劲，个个斗志昂扬，干劲冲天，他们要用“武松井阳岗打虎之力，孙悟空闹天宫之势，赵云长板坡之勇，诸葛亮烧赤壁之智”，继续深入技术革新运动。

他们把自己的雄心大志编成顺口溜：

拿天上的云，傲我们的纸，

长白山的原始森林做我们的笔，

辽阔广大的海洋做墨水，

我们举动巨笔用尽墨水，

波浪冲天写上纸，

让笔尖吐出我们赤心语言，

为祖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