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土法灭蝗

梁惠福

今年夏季，黑龙江省嫩江专区发生了空前的蝗虫灾害。北迄富裕、南到泰来、东至泰康等五个县的农作物普遍受到了蝗虫的威胁。受灾最严重的地区——泰来县江桥区附近蝗虫的密度每平方公尺约达70余个；最稀薄的地区每平方公尺也有十几个。但由于黑龙江省委、省人委、嫩江专署各县的党组织和全体人民一道，动员了40余万人，在小土群方针的指导下，向蝗虫围攻，前后战斗了三个星期，至七月中旬基本消灭了蝗虫，保住了农作物。在这期间空军某部队派机支援，参加了这一救灾的斗争。飞机灭蝗起到了多快好省的作用，并给当地群众带来了极大的政治鼓舞，航空为农业服务也取得了一些基本经验。

飞机灭蝗是个洋办法，但是在我们当时的条件下用的是土办法和洋土结合的办法。

在飞机选择上，如安－2、里－2、波－2都可以做灭蝗机，而且已有苏联的先进经验。但当时我们手头上并没有这几种飞机，可能的只有ЯK－18(雅克－18)和ЯK－12。找到的一套旧的机械撒粉器，重量体积都很大，不能安装。ЯK－18只有100公斤左右的载重量，因此当时就决定采用ЯK－12，这主要是取其速度较小，载重较大，节省油料。两架ЯK－12在6月下旬飞到了泰来县。

ЯK－12是一种轻型通信机，可乘四人并带少许行李。怎样用土办法安装一个可用的撒粉器，是费了一些脑筋的，向保守思想也做了不少斗争。由于当时灾情紧急，起初设计的撒粉器考虑不够周到(图1)。为了怕影响舱内正下方的操纵系统，在机身左侧开一洞，机身内安一直径约80公分，深20公分的喇叭管，管上套以布袋，下口塞一草栓，挡住药粉。飞机起飞后需要撒药时利用布袋内的通杆将塞通掉，向外撒药。由于布袋密封不够，飞行时机身外部压力减低，内部压力相对加大，药粉到处飞扬，以致伤害工作人员的眼睛鼻子。药粉出粉量在试验时目测可以，到达现场以后，撒粉不多，每单位面积上的受粉量不够12公斤，因而杀虫率只达36%左右，因此改进撒粉器成为当时最迫切的任务。

图1机身断面

几个工作同志，日夜开动脑筋，敢想敢干，把原口封掉，在机身正下方开口，利用物重下沉的自然规律，在口的正上方安一直径约70公分，高达80公分的大圆筒，上口再加布袋。圆筒右侧安手摇器，帮助下粉(图2)。下口上安一似炉篦的拉门，经试验成功，撒粉时，机尾一片药粉。群众为之手舞足蹈，欢呼不已。

图2

这次灭蝗药粉的供应，省的调配是充足及时的。药粉是以化石粉做基加以适当的666杀虫剂，有5%、2%以至6%等。装粉的重量和时间也是在群众实践中改进的。起初不敢超过150公斤，因为坐四名乘客及20多公斤行李，少乘2人不带行李只有180公斤的重量可余，除了撒粉器20多公斤，还有160公斤，再加安装位置使飞机重心靠后，更不敢多装，这是科学的。但后来不断试验，随着油量的减少一直加到220公斤药粉也安全起飞了。起初装粉一次，需要10分钟，后来4分钟就加好了。飞行次数，起初每架飞机一天撒1000公斤药粉，后来加了一番，每架可撒2千多公斤。从这一事实有力的证明了，打破保守，破除迷信会使工作出现新的面貌。

第三个问题是机场的使用问题：在我国一般的城市差不多都有各种等级的机场。如果灾区在市郊，就地使用机场，问题当然不大，既方便又安全。方便是指停机、油料、修护器材、物质供应等；安全是指天气预报、场地长短及硬度和指挥设备等。但这次灾区却远离城市，距机场甚远。如自机场起飞往返一次40分或一小时，撒出200公斤药粉，这不仅是极大的浪费，对灭蝗作战也不利。所以最好是找一个离现场很近的临时“野战”机场。黑龙江省干燥的大草原对选择这样的场地是有利的。

我们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在泰来县江桥东南4公里的草原上选择了一块约40公尺宽，300公尺长的跑道。在跑道的左侧搭起帐棚，设置了停机线、器材线、警卫等。这个临时机场的缺点是只有南北两个方向，侧风大就不能飞。向北起飞时，滑跑200公尺以后，地形微微上坡，跑道头有5－6公尺高的土坡。离陆后要向左偏5°，着陆时要特别注意进场的高度。这个机场是由当地的社员们义务劳动来完成的。只有较有经验的飞行员才能在那里做安全正常飞行。

当飞机装置妥善，有了充足的油料、药粉和可用的机场，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进行灭蝗飞行了。这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省派来的科学研究小组调查研究了蝗虫的种类、生活史、分布密度、运动方向、对农作物损坏程度等情况，将研究结果报告给指挥部。指挥部根据灾情和机场地面准备情况做作战布署。飞行指挥员根据任务组织地面研究和起飞顺序，指示飞行方法与飞行注意事项。与此同时派出现场地面指挥员指挥地面信号员，我们这次组织初中高小学生参加工作，每隔50公尺一人，手持小旗。两边开始及结束时有大红旗为标记。机场与现场均设电台指挥。

飞机起飞后就飞向目的地，爬高30公尺后改平飞。因爬的较高，到目的地后马上下滑，时间和油料都浪费。到达前看见现场就下滑至10公尺或20公尺，看清信号后，下滑至2公尺——3公尺。通过第一个信号时高度约1公尺，以后保持1公尺平飞。同时在进入信号旗前通知机械员准备撒药，到通过目标时撒药，保持5－6公里，暂时关闭撒粉器，上升转弯回来再下滑做二次进入，直至药粉撒完后立即返回机场(图3)。

图3

灭蝗飞行的性质是超低空飞行。超低空飞行从飞行员操纵的观点看，有它的特殊性。长时间保持1－2公尺高度的飞行，要少看仪表，甚至不看仪表，全神贯注地面，时刻做前方、前左、前右的观察。飞行员较一般飞行为疲倦，在操纵上要柔和，谨慎，操纵量要细微。当拉起或转弯时不可过急，要适当的等待飞机的性能。风速大时转弯坡度不能大于20°，气流不稳时高度要适当的上升，以免意外下沉碰地。在山坡、树木、建筑物上空要考虑气流的变化，躲避升降气流或乱流。

灭蝗飞行的气象条件主要是风速问题。由于低空飞行，只要没有降水，云高100公尺也可执行任务。当地面风速大于5公尺/秒时，药粉离机后就吹散了，杀虫效果不大，白白浪费。最好是静风，1－2公尺/秒的和风。当夏季黎明后，露水未干，或夕阳西下气流平稳时，不但飞机容易操纵，而且药粉下落均匀而密度大。这情况当然是指东北地区而言。

1958年夏季嫩江专区的飞机土法灭蝗是成功的。因为在那样简陋的设备下撒下了6万多公斤药粉，灭蝗面积5千多顷，超低空飞行2架飞机约150小时，起落约650余次，保证了安全，锻炼了地方使用飞机建设农业的技术。初步总结了的经验，又一次教育我们任何事情在党的领导下，发动群众鼓足干劲，力争上游是战无不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