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只誓师，不进军”

丘芳

今年“五四”，某城市举行了一次“向科学进军誓师大会”，团市委书记在会上作了长达四小时的演说，引证了许多革命领袖的名言，讲了很多学科学知识的重要道理，可谓痛快淋漓，亲切动人；会后全市青年又举行了一次规模盛大的示威游行，红旗招展，金鼓齐鸣，真可以说得上一片“进军”的声势了！但是，说来奇怪，不到三天工夫，有几位青年打电话到团市委学校工作部，请求帮助他们制定规划，搞夜校，准备开始“进军”；学校工作都的答复是：“这件事我们不知道，你们去问问青工部吧！”青工部又推给组织部，组织部又推统战部，统战部又推办公室，最后还是办公室的同志说了实话：“我们前几天临时凑了一个班子，专门是筹备开大会的；开完大会以后人就散了，现在没有人管科学进军的事了，有困难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吧。”这几个曾经被“誓师大会”和“示威游行”弄得热呼呼的青年，象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心眼里凉了半截。他们做了一首打油诗嘲笑说：“只誓师不进军，要进军不出兵！”

这件事情使我联想到斯大林讲的一个空谈家的故事。有一次，斯大林和一个集体农庄的领导人员谈话。斯大林问：“你们的播种工作情形怎样呢？”对方回答：“我们已经动员了。”问：“结果怎样呢？”答：“我们已把这个问题直截了当地提出来了。”问：“后来又是怎样呢？”答：“我们已有了转变，很快就会有转变了。”最后斯大林追问他：“你们的播种工作情形究竟怎样呢？”他回答说：“我们的播种工作暂时还没有丝毫头绪哩。”

在我们生活里，的确也常常碰到这样只作动员，不作具体工作的干部。他们只习惯于动员，号召，搞热闹场面，却很少有兴趣去做几件具体的工作。譬如还有一个工厂里的团组织，自从党提出向科学进军的号召以后，曾经召集该厂青年技术员开过四、五次座谈会，表示要支持他们学习科学文化中的要求，但是该厂技术员宿舍里只有一个二十五支光的灯泡，晚间不能学习；每次会上青年都提出意见，直到现在这灯泡还没有设法换掉，弄得青年只好到厕所里和招待所的走廊上去看书，因为那里是四十支光灯泡，此房子里亮得多。该厂青年还要求增订几本新杂志，也嚷了许久了，但该厂资料室陈列的依旧只是那几本1952年的破杂志。因为“进军”途中的困难得不到帮助解决，所以团组织以后来开会了解情况，青年就觉得非常腻烦，很少到会了。

诚然，要青年向科学进军，动员、号召是必要的。好比打仗，出兵前的誓师可以鼓舞三军斗志，整肃仪容，统一步调，作好战斗准备，但是如果只是一味动员誓师，成天喊着“冲呀！杀呀！”却不去作切实的战斗部署，其结果就必然会弄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最后甚至是“弃甲曳兵而走”了。

在科学文化战线上的“进军”是一种特殊的“进军”，它和打仗毕竟还有所不同。在这里，骑兵式的冲击或闪电式的战法，是吃不开的。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复杂而奥秘的科学之宫，是一座坚强的堡垒。要攻克它，除了动员号召之外，就得做许许多多的工作；就不止于鼓起青年的劲头，而且也应该帮助青年明确进军的方向，扫除进军途中的各种障碍（如怎样结合个人的职业，爱好，条件，确定自己的学习规划）。如果象刮一阵台风那样：开过大会以后便“一哄而散”，那末青年在被“发动”起来以后，仍然是方向不明，困难重重，无法前进，这样又算得什么向科学“进军”呢？

也许有人会说：“青年团干部能力有限，只能管思想动员，至于具体工作那是行政的事，我们管不了，也很难管。”据说有一个中等城市的文教局，最近为全市六百多个中、小学教师，办了一所业余进修夜校，参加学习的主要是青年教师，这所学校按照各个教师所教的专业（如文学、几何、生物等）分科学习，既可以提高青年教师的科学理论水平，又可以改进教学质量，无疑是帮助青年教师向科学进军的一种良好形式，但是当该校行政领导上听到团市委召开过“青年向科学进军大会”以后，一再请求我们团市委给予帮助的时候，团市委竟拒绝了。他们的答复就是：“我们团管动员，文教局管经费，学校行政管教学，大家分工。”果真青年团除了“动员”以外就没有旁的事情可以插手了吗？其实不然。比如参加该夜校学习的青年教师，他们原服务的学校行政领导，经常利用晚间开会，加班加点，使他们业余学习时间得不到充分的保证，在夜校经常缺源，尤其是原单位团支部的会议和社会活动过多，在这种情况下，团市委难道不应该代表青年，问行政呼吁？难道不应该责成那些学校的青年团组织，减少社会活动，保证青年的业余学习时间？团市委的工作，哪里又只限于开个大会，号召动员啊！

“少发些政治喧声，多注意些极平凡的，可是生动的，共产主义建设事实。”在很早以前，列宁就曾

经这样教导着我们。现在看来，这句名言在今天仍然是活泼，有生命力的。切实做工作当然比空喊要难得多，这里边必然会碰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需要克服，比搞一两个轰轰烈烈的大会，热闹的游行，自然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时间，但我们要问：究竟是空发议论对青年更有利益呢？还是深入下层，帮助青年切实解决几个困难问题对青年更有利益呢？如果我们的团干部有一颗爱青年的心，懂得自己的工作就是要为青年谋福利的话，当然就不会那样形式主义地搞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