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真实的童话(三则)
1956-08-16克里文
克里文
不发光的火柴
从前,世界上有一根火柴,它也跟其他的火柴一样住在一个火柴盒里,它本来也应当跟其他的火柴一样,到某一个时候就去点着某一件东西。但是它对生活的看法与其他的火柴却不一样。
“我生来就是为了要给世界带来火,”它想,“难道我就座该躺在这狭窄的小盒子里吗?这儿的火柴这么多,混在它们中间是很容易失落的。可能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点着了火,可是别人却根本把我错看成另一根火柴。那时候怎么办呢?不,我得离开这儿,我要去为自已找一个更好的地方。”
它果真这样作了。
有一回,女主人打开了火柴盒,这根火柴就悄悄地从盒里跳了出来落在地上。没有人注意到它,所以它仍然安安稳稳地躺着,等待黑夜的来临。
天黑了,火柴站起身来,它向四周张望一番,决定顺着眼睛能看见的地方信步走去。
它就这样开始漫游厨房。在它,看来,厨房是一个庞大辽阔的国家。火柴走了很久,最后它遇到了茶匙。
茶匙很客气地欢迎这位陌生人,恰好火柴长途跋涉走累了,正打算休息一下。
“这是什么边区?”火柴问。
“这儿是厨柜省。第二搁板区,”茶匙殷勤地回答。
“哎呀,我已经走了很多路啦!”火柴喊道。“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些地方。那末这儿住的是些什么人呢?”
“喔,这儿住的人可真是形形式式都有!在这儿您会遇到各种各样职业、性格和脾气的人。住在这边区的人很多,比如像我们茶匙,另外还有食匙、刀子、碗、盘子、叉子……多得数都数不清。”
“你们这儿就没有住着火柴吗?”火柴问道,这是它最不放心的事情。
“没有,我们就没听说过火柴。”火柴这下子可真乐得心花怒放了,但是它假装感到很惊奇:
“你们怎么能在黑暗中生活呢?难道没有火也能生活吗?我看我就佐在你们这儿吧,那你们就可以知道火是什么东西了。”
于是火柴就在第二搁板区住下来了。
起初,这边区的居民对于这位陌生人的出现都感到惊奇,但后来也就习惯了,有些居民甚至还对火柴表示尊敬呢。
“我们可不能与火柴相比,”有几只碗叮当地响着说。“它是英雄,是天才!会给我们带来火!”
在这儿,大家对火柴的照顾真是无微不至,如果第二搁板区的居民们也长着手的话。那早就会把之柴捧了起来。
但是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而火柴却老是不去实现大家对它所抱的愿 望。
“我会生出火来的,我会生出火来的,”它一再地说着,可就是老没能生出火来。
其实它是什么也生不出来的,因为它离开火柴盒太远了。而没有火柴盒,火柴是永远也发不出火来的。
污水桶的下场
在厨房的污水槽的那个角落里,不久以前还放着一个污水桶。人们把各种污水都倒在桶里,然后再把它拿到厨房外面去倒掉。
当然罗,污水桶在它一生中所见到的事物,要比任何一个同伴都多得多,因为它每天都能到厨房外面去。也许说是这个缘故,它自高自大起来了。它悯不起周围的同伴——水龙头、茶壶、木刨……自称是世界上最重要最珍贵的东西的贮藏所。
“要知道,人们这样对待我,可不是无缘无故的!”污水桶常常对它的同伴们这么说。
大家都很讨厌这种自我吹嘘的作风,所以没人喜欢污水桶。但是这并没使它感到不好过。
“我也不需要你们,”污水桶常常说。“你们这些可怜的渺小的角色,怎会与我有丝毫共同之点呢?我执行的是生活中最高级的任务!”
有一回,污水桶作了例常的散
步回来以后说:
“噢,我看见了一件新鲜事!院子里来了几个花盆,它们就完全跟我一模一样,不过比我小一些,而且在底上有个小洞。听说这些花盆里都要栽上花,摆到房间里去。”
谁也没来注意污水桶的说话,它又接着说:
“我也就要搬到房间里去了。我在厨房里已经闲逛得够了。”
于是污水桶就去请求偶然随同污水一起落到桶里来的钉子,要它在桶底钻出一个小窟窿。钉子很乐意地满足了这个请求,接着,过了几分钟,厨房里就流了满地污水。女主人到厨房里,看到污水桶漏了,她大吃了一惊。
“该把这只破桶扔掉了,”她说。“这讨厌的破桶就老是给人找麻烦!”
污水桶一听说它的未来下场,立刻就垂头丧气起来。但是厨房里没有一个人愿意替它辩护,因为对它这种刚愎自用和自我吹嘘的作风,大家都讨厌透了。
于是污水桶就被扔掉了。
三条黄瓜的德说
有一回,女主人从市上买回来三条黄瓜。结果却只有一条是新鲜的,另外两条是老的、干瘪的。
“人们想要吃掉我们哩,”有一条老黄瓜对它的朋友们说。“我们该想想办法来救救自己,”第二条老黄瓜支持它的话。
“我巳经想好了,”第一条老黄瓜说。“你们看,这旁边就有一个桶,我们要是躲在里面,人们就找不到我们了。”
但是第三条黄瓜(新鲜的那一条)不想躲起来,它说:
“黄瓜生来就是为的要让人吃,所以,如果有人吃我,而我也能适合他的口味,那我就感到幸福了。”
它的两个伙伴嘲笑了它,然后就自管自地躲到桶里去了。到了第二天,两条老黄瓜都被扔到污水里,就在污水里烂掉了,结果是自己和别人都没有得到快乐。
而第三条黄瓜呢,它与葱和西红柿一起拌入了凉菜。大家吃到它都赞不绝口,甚至连刚学会讲话的小男孩也说:
“嫩黄瓜多么好吃呀!”
(郑恨永节译自苏联“青年一代”1954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