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高声歌唱
1954-08-23郭兰英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领取人民代表当选证时候的心情。
那天是九月一日,晚上八点四十分,我按时来到北京饭店。北京饭店我来过不止一次,往日的心情,都不像这时候那么兴奋。我慢慢地踏进礼堂,礼堂里的布置庄严、朴素,一位服装整洁的女招待员,有礼貌地招呼我签名。我拿起笔来,手似乎有些微微颤抖。招待员同志看了我的名字,就由桌上找出一个口袋:很恭敬地双手交给我,并且说:“郭兰英同志,这就是您当选的证书。”这时我非常激动。心中似乎有很多话要谈,有很多感情要倾吐出来。然而,结果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接着,我被引到照相室。我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好像第一次上舞台的演员一样,两双手不知道怎么放着才好。过去我曾经拍过多少次照,但这次的相片,它有着深刻的意义,将为我永远所珍重。
我记不清是怎样走出了北京饭店的,又是怎样走到我所居住的地方。当时,千万种感情涌上心来。我只是双手把当选证捧在胸前,像捧着最珍贵的东西,(其实,这是捧着全国人民的心意和嘱托呵!)谨慎地走了回来。
我把房门关上。我一个人静静地、仔细地端详着当选证。当选证有四寸来长,两寸宽,是木质的,朱红漆面,有金色的国徽,上面写着金色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当选证书”字样。翻开一看看,里面是白缎子底子,四周镶着金边,上面写着我的姓名、年龄…,并贴着我的半身照斤。我凝视着我的照片,这难道就是十年前的那个为人所践踏的女孩吗?我慢慢地抬起头,又凝视着挂在墙壁上的、我所爱戴的领袖毛主席的相片,很久,我觉察出我的眼睛湿润了。
我不能不想起我的惨痛的过去,为什么不想起呢?越是这样的时候,仇恨过去那罪恶的统治者和热爱现在的光明的感情,越是强烈。那时候,我骂过,反抗过。逃跑过一也自杀过,但怎么也跳不出火坑,怎么也摆脱不了那地狱似的生活。我痛苦,我失望,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像人一样地过自由生活呢?这恐怕只是——梦想吧!
但梦想竟变成了事实。一九四五年,张家口解放了,共产党把我从火坑里救出来啦,骑在我头上的仇人,人民政府给逮捕了。我开始尝到做一个自由的不受压迫的人的滋味。
从此,党不断地培养我,像母亲一样,不,比母亲的爱还要深厚,还要温暖。
在党的教育下,我这才知道戏剧是可以教育人的。我渐渐地懂得了,演戏不是表现自己,而是要影响群众,启发群众,是为工农兵服务的战斗武器。我的心亮了,我这才感提到我的工作的重要意义,这才明白了我所应该努力的方向。
十几年来,我比较满意的是演“白毛女”,也得到观众的一些好评,这是因为喜儿这个角色,和我的出身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给我在创造角色上一个便利的条件。当黄母拿头钗扎我的嘴时,我好像看到过去我的师母,那个可恶的封建把头在扎我一样,我一见那头钗,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黄母扎我虽是假的,但我已经感到疼的要命了。当喜儿知道她被卖给人贩子的消息后,破口大骂,等到黄母回骂的时候,我就像看到我的师母一样。心里压不住的仇恨,像火一样的燃烧起来。
一九四九年,我曾参加了在匈牙利举行的第二届世界青年学生联欢节,我独唱的“妇女自由歌”获得了三等奖。一九五一年,我到捷克斯洛伐克参加“布拉格音乐之春”的表演。回国途中到莫斯科后,又随中国青年文工团到柏林去参加第三届世界青年与学生和平联欢节,以后又在东欧许多兄弟国家演出。这期间,我也参加了“白毛女”的演出。这个戏受到国际朋友很高的称誉。当然,这些称誉,是属于我们伟大的祖国,伟大的党,伟大的领袖毛主席的!
这些天来,我经历着多么重大的、富有意义的日子啊。
当我第一次以人民代表身份踏进怀仁堂的时候。当我看到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站立在主席台上,向全世界宣布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会议开幕的时候,我简直无法形容我内心的激动,我全身心都洋溢狂喜的感情。毛主席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是那么清楚,那么肯定,那么有力量,我免得自己正在被一种崇高的理想所引导,为了这个伟大的理想事业,我将不惜任何牺牲,决心贡献出全部力量,包括我自己的生命,接着,当我听着刘少奇同志作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草案报告的时候,当我倾听着一个一个、来自各个地方的代表的发言的时候……我的心里不断重复着这样一种感情:真正的国家主人翁的感情!为崇高的伟大理想而献身的感情!人民反正的作了回家的主人了,这是无数先烈牺牲流
血的结果,是党领导人民奋斗的胜利的结果。
我有时这么想:如果将来演唱以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为内容的戏剧,那我将以我切身的体验,向观众表达出大会的重大的历史意义,表达出大会的充分民生精神,表达出和睦、团结和庄严伟大的气氛,以及表达出代表们对党、对毛主席的那种难以表达尽致的热爱。
我们建设社会主义祖国的任务是艰巨的,我们代表们肩负的责任是艰巨的。如果说,工人代表要在工业战线上模范带头地把祖国工业化推向前进,农民代表要在农业战线上掀起互助合作的浪潮,军队的代表,要在捍卫祖国的战线上,在解放台湾的斗争中,和战士们一起发挥惊人的战斗的威成力;那么,我,作为一个文艺工作者、人民演员,我要高声歌唱!我将和我的同伴一起,歌唱新中国;歌唱劳动人民的战斗,歌唱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