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来财经工作成就与国家工业化

一、恢复阶段的完成

毛主席在一九五0年六月六日中国共产党第七届第三次中央全体会议上，号召全党及全国人民，以三年左右的时间为争取国家财政经济状况的基本好转而斗争。

这一号召是三年来全国财经工作的奋斗目标。经过全党和全国人民的共同努力，现在已可以说全国财政经济状况已经有了基本的好转。当时毛主席所指的根本好转的三个条件：（一）土地改革的完成；（二）现有工商业的合理调整；（三）国家机构所需经费的大量节减；已经基本上达到了。以下，我们分别来谈谈。

第一，土地改革到今年冬季除少数民族地区外，将在全国范围内全部完成。这一历史上空前巨大的土地改革工作的完成，说明封建和半封建的土地制度永远在我国农村中绝迹了，新的自由的农民个体经济已经在全国农村中建立起来。三年来土地改革的逐步完成，即表现为农业生产力的逐年上涨。粮食生产如以一九四九年的总产量为100，今年预期可达到一三七，将要恢复到或者能超过抗日战争前的平均年产量。棉花、芋叶、黄麻等主要工业原料作物的生产已完全能够自给，并有部分的农产品可供出口。这一事实说明了什么呢？说明我们国民经济的独立自主已经首先在农业部门里做到了。过去每年要依赖洋米洋面洋麻进口的时代已结束了。新的农村从此将逐年供给我们更多更丰富的粮食，供给我们工业化所需的足够的植物原料，并且供给我们一个逐年增长的消纳工业品的广大市场。

第二，现有工商业的合理调整。旧社会所遗留下来的城市工商业，本身带有许多弱点和缺点。假如不加以改造和调整，它们是不能很好地为新民主主义社会的生产和交换服务的。当解放之初，投机活动普遍活跃于城市的工商集中，一般的私营工厂老板都不愿踏踏实实地经营与生产，而以投机为他们的主要业务。对于工人的剥削很残酷，工人没有基本的民主权利。工业生产不是面向广大人民的需要，而是当作投机对象和供少数剥削阶级消费。不正常的商业畸形发展，跑街掮客满街飞是空头生意，买来卖去者，每经一道就要加一次佣金和加一道投机利润。于是商品价格抬得很高，非法剥削了广大消费者而缩小了工业品的市场。三年来，经过了两次大的工商业调整，才基本上改变了这种情况。一九五0年进行了第一次调控，在物价稳定过程中取缔了投机，消灭了市场的虚假繁荣，对于不正当的和不合新社会要求的工商行业指导其转业，对于正当的有利于国计民生的工商业给予加工订货、贷款等种种协助，从积极方面使他们的生产和经营逐步地符合于新的社会经济的要求。一九五0年的工商业调整是一九五一年城市工商业繁荣的出发点，然而由于资本主义本身所包含的破坏性，在私营工商业发展的同时，也逐步地滋长，以致酿成严重的盗窃国家财富和腐蚀革命干部。因此本年初全国展开了一个“三反”和“五反”运动，这次空前广泛和深入的运动是对城市工商业的第二次调整，经过这次运动，存在于私营工商业中的污毒才比较彻底地洗刷了。此外，三年来也逐步地调整了国营工商业和私营工商业的关系。一方面做到公私企业的“分工合作”和“各得其所”，同时逐步建立国营经济的领导关系、领导范围和合理的领导方法。

经过了以上调整的私营工商业，才是大体符合于新社会要求的私营工商业，才能在国营经济的领导之下，与新的农村相适应，成为新民主主义阶段国民经济中的一个构成部分。

第三，关于国家机构所需经费的大量节减，也已经获得相当的成就。虽然我们还要继续抗美援朝，需要大力巩固国防，但由于社会经济情况的好转，本年国家财政已做到收支平衡。国家机关的支出在整个支山中所占比例已经缩减了。

国家财政经济的基本好转，也表现在我们国家经济的巩固与发展上。国营工

矿企业自接管以后即经过一系列的民主改革运动、生产竞赛运动、合理化建议推广新工作法及今年的增产节约运动，大大地鼓励了工人的积极性和提高了劳动生产效率，使我们国家的工矿生产恢复和提高到前所未有的生产水平，为国家的工业化打下了基础。国家贸易在调剂市场、稳定物价、促进城乡交换和内外交流各方面起了巨大的作用，没有国家贸易的强大力量，国内市场的长期稳定和工农业品交换的圆滑进行是不可能的。国家银行在稳定币值、扩展信用、扶助生产和建立健全的金融系统各方面也获有显著的成就，旧中国的银行是剥削和垄断工商业的，今天的国家银行真正是服务工商业的。全国铁道的迅速修复、新建路线的逐年增长及运输效率的迅速提高，对于国内市场的统一、扩大商品的流通范围和加速商品的周转都有其一定的贡献。三年来巨大的水利工程建设和防汛工作的成就是农业生产发展的主要因素之一。我们的财政部门统一了全国的税制税率，贯彻了合理负担和发展生产相结合的原则，因此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而增加了国家税收，使我们的财政力量可以开始大规模的经济建设。以上简略地回顾一下三年来国营经济各主要部门的工作概况，就会了解到没有国营经济的有力领导，私人经济的迅速恢复和合理调整是不可能的。没有国营经济本身的巩固和发展，我们国民经济各部门急剧地同时平稳地上升，也是不可能的。三年来的初步成就已说明了我们新民主主义经济制度的优越性和方针政策的正确性。

二、现阶段的城乡资本主义

三年来全国财政经济状况的好转，仅仅是我们新民主主义阶段大规模经济建设和社会经济发展的开始，而不是结束。我们现在还只恢复到过去最高的生产水平。旧中国的生产水平，是一个落后的生产水平，不是足够建设社会主义的生产水平。因此，我们现时的任务，就是要在新的生产关系和新的社会经济结构的基础之上来大大地发展和提高这个生产水平；也就是说：我们要发挥全体人民和各个阶级的积极性来发展社会的生产力。

目前在整个国民经济构成中，个体经营的农业生产还占绝对的优势。极大部分的人民还是依靠分散的小商品生产的生产方式来工作和生活。因此，如不能用一切方法来促进商品交换，尤其是促进城乡交换，作为目前我国经济基础的农业生产的发展就要受到阻碍。

最近两年来农村的供销合作社已经有飞跃的发展。全国已约有九千五百万农民参加了供销合作社，这是一个巨大的数目。通过这类合作社，我们此能把一部分农户的主要的商品交换经由合作社来进行，而不需再依靠资本主义的私商来进行。可是我们能不能采取简单而迅速的行动使全体农民都参加供销合作社呢？不可能的。因为参加合作社是改变农民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大事，没有农民的自愿和自觉的条件，合作社是办不好的。再就是我们国营企业的生产，目前还不能供给农民全部的需要，个体农民所需要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多样性和简单加工的特点，也就不可能全部要求由国营企业来生产和供给。此外，我们要培养千百万个合作社的干部，使他们能够依照合作的原则办好交换和生产，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我们必须尽我们最大的可能来加速个体经济的合作化。农业合作化的程度和国家工业化的程度乃是我们走向社会主义的纪程碑。然而当我们还未能把农业全体合作化以前，当我们工业的生产能力还未能全部改造小生产的经济基础以前，资本主义就有其生长发展的社会基础，并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列宁在《论粮食税》一文里说道：

“资本主义，若与社会主义比较，确是祸害。但与中世纪制，与小生产，与联系着小生产者散漫性的官僚主义比较，资本主义便是福利。既然我们还无力实现由小生产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所以资本主义——它是小生产与交换底自发产物，——在某种范围内便不可避免，所以我们也就应当把资本主义作为小生产与社会主义间的中间环节，作为提高生产力的手段，途径，方法和方式来利用（特别是要把它引导到国家资本主义底轨道上去）。”（列宁文选两卷集第二卷，莫斯科外国文书籍出版局一九五0年版第八六六页）

今天我国的城乡资本主义，与我们现时的个体经济的发展，在一定的范围内存在着内部的联系。这种联系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条件来以“社会主义的工商业和集体农场”的联系来代替它。譬如我们现时的农民还买不起拖拉机，国家也没有足够的生产能力和财政能力普遍供给农民以农业机器，那末，我们就只能让农民以其自己的小额资金去向市场上购买锄、犁、铧这类简单的生产工具，在他们现有的基础之上去进行再生产和扩大再生产。农民也还需要从市场上买进一部分生活所必需的工业品。但能不能要求国家来生产这些简单的生产资料和零散的工业制品去满足农民生产和生活的全部或大部分的需要呢？虽然国营工矿企业也应面向农村而在一定程度上满足农民的一部分需要，然而这还不是国营工矿企业目前的主要任务，它的主要任务是在按最新式的技术装备建设重工业，生产轻重工业所需要的现代化的生产工具，使我们的农业能够集体化，使农民能够逐步享用高级而廉价的轻工业品。因此，现时我们既不能够也不应该要求把国营工矿企业的生产与个体农民的需要全面地结合起来；这一客观条件也就相应地节制着农村供销合作社的发展速度和约营范围。因此，在这

过渡时期的空隙中，只有在一定范围内容许资本主义去满足城乡小生产者的部分需要，帮助活跃小商品经济，帮助国民经济的全面发展。

三、辩证地解决新的问题

然而资本主义的积极性，与资本主义的破坏性是同时存在的。鼓励资本主义的积极性既是繁荣社会经济所需要，那末，防止其破坏性也是有效地发挥其积极性所需要的。

“三反”和“五反”运动中，我们总结了三年来城市资本主义的破坏性，使我们全国人民认识到：资本主义的破坏性如不及时地有效地加以防止，它就会腐蚀和消耗我们经济建设各方面的成就。因此，对资本主义破坏性的麻痹疏忽和放弃领导，将会使我们犯不可容许的错误。另一方面，我们只看到其消极的一面而忽视了资本主义在现时我国社会经济中的积极作用，正如列宁所说：“只局限於资本主张与社会主义间抽象的对立，而不去洞悉此刻我国这种过渡底具体形式和阶段。”就会笼统否定资本主义经济存在的必要以至产生提早消灭资本主张的错误思想。

“三反”和“五反”运动后，在公私关系和劳资关系上产生了一些新的问题。这些问题的解决，应该一方面要继续发挥资本主义在我国经济中的积极作用，同时也要吸取过去的经验来预防资本主义的成分继续腐蚀我们国家经济。

为了继续发挥资本主义的积极作用，所以在加工订货的合理利润问题上、加工订货的规格问题上、城乡商品交流的价格问题上、银行利息问题上、劳资关系问题上等等，需要给资本家一定的利润、一定的发言权和继续经营其企业的信心。应该消除私营工商业家在“三反”和“五反”运动中所产生的一些没有根据的顾虑，明确告诉他们，资本主义的经济成分将要在我国新民主主义阶段继续存在下去，并通过以上这些关键性问题的具体解决来根除他们的顾虑。

一切公私关系与劳资关系的问题，都围绕着一个利润问题。对于利润的保障就是对于资本家积极性的保障。常年利润率规定为百分之十至三十，这在今天资本主义国家中也是比较优厚的利润率。在美英等主要资本主义国家，除少数独占集团而外，一般公司的企业利润很难超过年率百分之十五，一般的股息只派到百分之四至六。

私人企业在我们国家经济的强力领导之下，可以减少生产的盲目性，可以逐步地削弱盲目的价值法则的支配，这样就会大大节约生产中和市场竞争中的浪费。同时，在我国经济中不存在独占资本主义集团夺取中小资本主义企业利润的情形，这就是现时我国私人企业可以取得较高利润率的根据。实践将会使工商业家认识到：愈是靠拢国家经济，愈是遵守国家政策法令和忠实履行与国家签订的合约：愈是能够接受国家的计划控制，他们的利润将愈有可靠的保证。

在“三反”和“五反”运动的基础之上，通过各种具体的方法以防止资本主义破坏性的再度滋长和发展，是今后公私关系和劳资关系中应逐步具体解决的问题。陈云主任在其报告中除对当前的一些问题予以较具体的解决外，并对今后这些问题的解决有原则的说明。公私兼顾与劳资两利的政策仍然是基本的政策，但今后为了预防“二害”和“五毒”的再度发生、应该引起全体人民对“三害”和“五毒”的警惕和经常的关心。应该要求私营工商业家更忠实遵守国家的政策法令和国家经济的领导。

四、迎接大规模经济建设的高潮

继续鼓励资本主义经济成分协助发展城乡交换和发展工业生产，这与我们即将进行大规模的有计划的经济建设，使我们的国家迅速工业化，是相互联系的。只有国家的大规模经济建设，才能逐步加强国家经济对私人资本主义经济的领导，才能对双方有利的把大型的资本主义主要生产组织在国家计划控制之内，并把各种过渡的方法和形式向前推进。

我们国家的工业建设的成功，主要要依靠工人阶级的努力，要依靠国家经济本身的资金积累，要依靠我们与苏联及新民主主义各国的互助合作。然而，当我们的国家工业化计划没有完成之前，我们的社会经济结构虽然会有一定程度的变化，但不会有基本的变化。五种经济成分只有继续“分工合作”，在国民经济的继续上涨中来加速国家工业化的进程。

我们国家的大规模经济建设即将开始，今后的阶段是全国劳动人民进入紧张的经济建设的阶段。我们要在这一阶段中提高工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提高国家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使我们的工业能够达到一定的水准：能够保证我们国民经济的独立，能够开始大规模的改造小生产的社会经济基础，把我们的国家推向社会主义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