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游记

张凡

九月四日

娜塔莎通知今天去看肉类工厂。卡尔娅一早来了，她大概昨晚用了一晚的功夫，小本上写了很多有关这个工厂的中国字，她告我这叫肉类联合厂，一九三五年建成的。

这个工厂有六千工人，包括九个部门，从屠宰到冷食香肠，蔬菜等，它每日开工八小时，可以屠杀二千条牛。牛是从各个地区运来的，专供食用的菜牛，养到三四年就很大了，一条牛可以得到八百斤肉，这个厂的出品专供莫斯科五百万人民的食用。这里的青年工人很多，青年团员共一千人，占二千五百青年工人的五分之二。青年工人可以进自己工厂内的学校。共有八个年级，明年就可能扩充为包括十个年级的完全中学。战前工人每天学习。在战争时期及现在五年计划期间，为了加紧工作，学生每隔一天去学习四小时。工厂尽量设法保证青年工人不做夜班。这个学校是莫斯科市教育局领导的，学生也不限于本厂的工人及工人子弟。青年工人每日工作八小时，月薪六百至七百卢布；史达哈诺夫运动者（注）的工作做很多，月薪可得到一千五百卢布左右。青年工人在青年团及职工会里工作的很好。苏联英雄维克多·塔拉利与，一九四○年就在这里做工，他原是青年团员。在保卫祖国的战争中，做了飞机师，成为苏联英雄，在保卫莫斯科战役中牺牲了的。现在全厂有三百六十个史达哈诺夫运动者，其中绝大多数是青年团员。一般工作中方他们能完成百分之一百五十，而在修建部份则是百分之二百五十。女青年团员伐尔娅·喀塞洛娜，是最好的史达哈诺夫运动者之一，她领导的工作班也是全厂最好的工作班之一。青年团员都进工厂学校，从这里毕业后他们同样可以升大学。青年团还领导着儿童团，工厂也专为儿童团办了学校，青年团派人去领导他们的学习。此外，青年团还经常进行着教育、文娱、体育等活动，各厂的团员两个月开一次会议，联合会议三月一次。青年团工作人员都不脱离生产，只有书记一人专做青年团的工作，晚上他也到学校里去读书。

一个高大直爽的苏联同志领我们去参观，穿上白色的罩衣之后，大家走进工厂去。一走进塑着两个大牛的厂门，我们就到了屠宰部。成百的大牛在那里拥挤着，挨次走到一个木槽里，旁边站着一个手持电棒的人，一八○弗打的电力在牛头上一触，它便全身麻木倒下去，挂上巨大的吊钩就运到解剖间去了。无数的牛挂在吊钩上，每到一个工人面前。各人便砍了他应砍的几刀，在

一个挂着的剥皮机上，牛身牛皮绷到两个互相拉扯的部份上，在继续开动中牛身被运走了，牛皮则像一件衬衣似的被剥下来，就这样，牛被割成碎块，送到冷食部及香肠部去。冷食部在地下室，很凉，牛肉通过长筒形的冷室以后。都变得坚硬起来，肉的外面盖上一身白色的冰屑，这样就可以运到各处去了。香肠的馅子完全是机器切碎搅拌的，大斗子车把拌匀的馅子送到灌肠间里，那里有无数的灌肠机器在工作，馅子从上面放下去，女工们把肠子套在出口的管子上，打开一个开关，气压就把馅子挤到肠里去，然后扎起口来，立刻送去蒸烤。香肠挂在架子上到火炉旁边烤成桂花的颜色，然后到大蒸柜里去蒸，在六五——八○度的温度下，不需多久，就蒸熟了。就在这蒸柜旁边的小房里，我们尝到了新鲜的热香肠。那个大个子同志告我们，这里做香肠是世界第一，屠宰仅次于美国的支加哥，是世界第二。像这样的工厂在苏联的各大都市里，如列宁格勒等都有。

下午史大林汽车工厂工人开大会，我们被邀去参观他们的工人俱乐部，并参加大会。在普罗列塔利亚区。俱乐部包括着两座雄伟的大楼，里面有供工人和他们的子弟们休息、学习、娱乐的名种设备。工人们有自己的图书馆，另外列宁图书馆还在这里设一个分馆。许多工人在阅览室里静静的读书，图书馆及休息的大厅和走廊里，展览着莫斯科的历史材料，这种展览他们经常挨！平时大多是本工厂的成绩创造等。对青年工人他们照顾得尤其运到，有各种专门的设备，供他们学习，如音乐绘画演剧跳舞等。在一个大型的屋子里，一个青年工人拉起手风琴为我们歌舞了一回。在另一个绘画间里，我们看到了一些青年工人在绘画，教师还把他们的各种作品给我们看，其中有一种贴纸，利用层数的多少分开明暗，映在光线上就得出一幅好看的图画来。女工们上工去了，孩子们便可以放在这里游玩。俱乐部为孩子们设立了图书馆、玩具室、学工艺的房子等，单是那个儿童图书馆就有一万三千本书，管班图书馆的人同时还指导他们学习。十四五岁的孩子画出很漂亮的油画，走廊的墙壁上展览着他们的作品。

晚上在可容一千多人的大礼堂。晚会开始了，工人乐队演奏着国歌，一位工会负责同志做了一个很长的报告，他讲了莫斯科八百年的历史，又总结了他们的工作，并号召在十月革命节以前完成五年计划的第二年计划。以后游艺节目开始了。都是工人自已的小玩艺，有笑话、小调、土风舞、朗诵、唱歌等。莫斯科附近依浪斯克地方的三个青年女工跳的地方舞真是别饶风趣，从这个晚会上我看到了一些苏联的乡土的艺术，觉得比看大跳舞还有味道。

（注）史达哈诺夫是一个苏联的矿工，他曾创造新方法，太太增加了生产量。十余年来，苏联展开了史达哈诺夫运动。史达哈诺夫运动者的称号，等于中国“劳动英雄”的称号。